护卫左右为难,燕惑倒是稍显雀跃,屏退了旁人,放下防备和酒醉的我攀谈起来。
我同他你一言我一语,我极力发泄着我的不满,他反而温声细语地一一解释,像是在哄婴孩般温柔。
我说,他是丹青里墨色最浓的山岳,而我只是烟盈缭绕翠湖上永远靠不了岸的乌篷旧船,终究是情深缘浅,造化弄人。
他似乎被庭院内花开正盛的红梅吸引,没有给我任何的回应,大概是过于沉迷,没有听到我早已溢出来的情愫。
不过没听到,才应当是我们之间最好的结局。
边关的寒风吹起沙尘,与飘落而下的雪交错在一起,我的白衣裙角也扬出风的形状,崆国的将士们汇聚到穿有一身铠甲的大哥身后,有的笑容满面窃窃私语,有的眼睛里充满敌意痛恨,对面唯一的敌人不再是戎殷,而是已然孑然一身的我。
另一侧,燕惑利落下马,那些戎殷士卒也不再是过去同我出生入死的战友,他们也不会亲切恭敬地喊我将jun,更加不会有因为我承诺他们战事结束后亲自送他们回家而表现出来那真实的喜悦。
燕惑挽月剑上的剑穗在他身前摇晃,我不禁觉得可笑,明明那么讨厌红色的一个人,非要强迫自己挂上宿敌亲手编织好的剑穗。
燕惑站定离我一步之遥,他拔出剑抵在我的脖颈处,身旁的大块头侍卫正义凛然地对我说,让我看透当下的处境,承认自己全部的罪责,无论是逃走叛国,还是背信弃义,把手底下的战士们当作仅供玩乐的棋子,导致全军覆没无人生还,自己却更名改姓,苟活至今。
挽月剑尖来源不明的鲜血滴落在我的白色锦衣上,宛若我心爱的簇簇红梅,瑰丽绽放。
大哥眼中难以掩饰的笑意灼伤了我的理智,他似乎将我视作陌生人般,告诉我他会和嫂嫂相敬如宾恩爱非常,用尽全力让她断了一切想要伤害她自己的想法,至于她的眼睛日后能否重见光明就另当别论了。
我闻言低声笑着,发间的木簪子布满划痕,如同碎裂的玄色令牌永远回不到最初的模样。
边关大漠没有花,更不会有红梅,世间没了我怕不是也一如往常。
脖颈处被挽月剑划过的地方真疼啊,疼得我竟然看向落日天边时,穿上新衣服的小哑巴为我展示新写好的名字,粉嫩如常的窈娘执起算盘敲打晚归的宋长亭,意气风发的战士们战事胜利的欢呼雀跃,还有燕惑,或者说是李自衡,真正属于崆国皇室的李自衡,潜伏戎殷多年的李自衡,亦或者是为我采花的李自衡,朝我笑的李自衡。
继续阅读请关注公众号《墨雨书香》回复书号【20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