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爱卿,今日宫宴是为你接风洗尘,不必太过拘谨。宫宴嘛,就是大家伙聚一块儿同饮同乐,不分君臣。”
秦晏安缓缓抬起头来,清冷的眉眼在暖黄的灯光下柔和不少,整个人褪去了一身肃杀之气,配着他的容颜此刻看起来倒还真有几分美人该有的柔弱。
秦晏安看向御座上的帝王,抿了抿唇:“臣第一次参加宫宴,不太知悉宫中规矩礼仪,生怕被人抓住错处耻笑,因此有些局促拘谨,让陛下见笑了。”
听闻是这个原因,萧逸钧哈哈一笑:“爱卿尽管放得开来就是,你是武将,整天只顾打仗保卫疆土,说话行事粗莽实属正常,况且你是大晋的功臣,谁敢耻笑你,你便告诉朕,朕给你做主。”
秦晏安的眼神有意无意往萧君豪的方向扫了一眼,而后拱手道:“承蒙陛下厚爱,臣不甚感激。晏安在军中一向随性惯了,行事难免不知分寸,说话也直来直去,若不小心得罪了谁被乱扣罪名,陛下可要多护着臣些。”
这一招先发制人简直绝了,百官们面面相觑,打心里对这位秦阎王佩服得五体投地,不仅武能马上定乾坤,嘴皮子也利索得能黑白颠倒,翻云覆雨,简直比文官的三寸不烂之舌还厉害。这话既显得自己贵有自知之明,又先声夺人,一番言论先说在前头,若以后他要是犯了什么罪,那一定是因为他坦率的性格而得罪人被加害的。
“秦卿放心,孰忠孰奸,孰是孰非,朕分得清楚,有朕在,必保你安然无恙。”萧逸钧觉得秦晏安这是另类的向他表忠心寻求庇护,明里暗里表明自己性格随性而为不懂拉帮结派,不懂阿谀奉承,要想在朝堂立稳脚跟,就只有忠于他这个帝王以保平安。心下对他这份识时务甚觉满意,因此当着众人的面赏了不少奇珍异宝,连去年冉云国进贡的至宝碧海珠都舍得拿出来赏赐。
殿下大臣都倒吸一口凉气,各自揣摩圣意,皇帝如此厚恩,究竟所图为何?
这京都朝堂的局势,怕是要因为这位安定侯的到来而产生巨大的变动。他们这些局中人,怕是都很难独善其身。
殿中歌舞起,身姿曼妙的女子们在殿中翩翩起舞,身轻似燕,舞姿轻灵,只是百官们哪里有心思欣赏这些,连杯中的琼浆玉露都喝得索然无味,只想快些回府跟同道中人好好分析未来局势,以免一朝不慎被拍死在浪里。
萧君豪面色阴沉无比,若眼神能够杀死人,秦晏安早就被萧君豪的眼神凌迟了千万遍。而萧君煦则与身旁之人喝酒说笑,似是感受不到背地里的惊涛骇浪。反观萧君煜,他神色平静,饶有兴味的盯着秦晏安看了几眼。
似是感受到萧君煜的视线,秦晏安也抬眸看过去,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秦晏安视力极佳,清楚地看到了萧君煜带着笑意的眉眼对他点了下头。
秦晏安先是一愣,随即心头一跳欢喜起来,殿下对他笑了,殿下对他点头了,殿下是不是开始注意他了?这么想着,秦晏安唇角渐渐向上勾起,越发美得惊心动魄。
宫宴进行到一半,皇帝便先退席离开,留下皇子们和大臣继续饮酒赏舞。
秦晏安在左侧最前头,左手边是几阶石阶,右手边则是右相林季坤,每个人的席位之间都隔了一个过道的距离,皇帝走后,林季坤便端着酒杯来到秦晏安面前。他才过不惑之年,眼尾带着些历尽岁月的皱纹,但一双眼睛看起来依旧炯炯有神,泛着精明的光芒,一看就是个不可小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