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知迟离开之后,沈晟还沉浸在那种诡异的想法里,迟迟脱不开身。
他素来恩怨分明,有过节归有过节,景知迟救了他的命……
哪怕是目的不纯粹,他也是要报答的。
可他现在脑中盘旋的这些念头,又是什么?
难道那些冒犯的举措,才是景知迟口中想要的东西?犯贱吗不是?
沈晟捶着脑袋上的问号,努力想把那夜烛光之下,景知迟对他做的事都捶出去。
太暧昧,也太迤逦了。
他可以与景知迟面对面的坐着,吃茶,饮酒,看戏,听荷,下棋……
讨论一些或庸俗或高尚的东西。
却独独不能撕下脸皮来,与景知迟做那样坦诚相待的事情。
只因他是和景知迟明里暗里,斗了多年的丞相沈晟。
而非是代王府中,蒙昧任性的“男宠”沈重光。
这是景知迟为他设下的温柔圈套,一如那些穿着妖娆,妄图撩拨他的红粉画皮。
他不能如了景知迟之意!
指甲嵌进仍在发炎的伤口,沈晟扁着嘴恨恨的想。
然而次日睡醒,他便发现他本就不长的指甲,被修得一丝不剩。
沈晟:“……”
他瞧着自己差点比肉还短的指甲,差点哭出声!骂骂咧咧了两句,才发现被骂的正主跟要吃人一般,坐在床沿。
沈晟本就低的骂声一下便小了,整个人焉了吧唧的,像只霜打了的茄子,又像只可怜兮兮的小羊羔,让景知迟掌中发痒,想摸摸沈晟难得散乱的发。
景知迟心痒难耐,面上却没什么表情,反而冷嗤道:
“骂,接着骂!本王倒要看看除了‘不要脸’和‘狗男人’,你还能骂出什么花来!”
骂人的话景知迟听过不多,但沈晟如此贫瘠的言语,还是让景知迟大为震撼,心头邪火横生。
沈晟蠕动着两片薄唇,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好一会儿才拱着手道:
“草民不敢对王爷不敬。”
“你不敢对本王不敬?”
景知迟恶狠狠的瞪着沈晟,一点点迫近他。“难道刚才是本王幻听了?”
沈晟两眼发懵。
“难道你想杀本王,是本王瞎了?”
沈晟:“……”
“您想怎样?”
沈晟往床里边缩了缩,方才有空间够他坐直了。
便是如此,他与景知迟之间,仍然不过两寸的距离,呼吸稍微急一点,都能喷在彼此脸上。
“亲本王一下,本王当什么也没听见。”
景知迟撑在沈晟腰侧,心头邪火更甚,他冷着张脸,一双凤眼里满是晦涩。
“您别太过分。”
沈晟捏紧了双手,瞪大了眼,声音仍是柔柔的,带着他未曾察觉的轻微颤抖。
景知迟卡着他的出路,明显是要使坏,然而他人在屋檐下……
沈晟只觉得他膝盖中了一箭,缓缓闭上眼:
“您说过不会强人所难。”
“是你先骂我的,还好意思恶人先告状,嗯?”
景知迟冷淡的眼角染了些笑意,见沈晟羽睫颤动,一身寝衣,腰肢不及一握,实在没忍住,往他细韧的腰肢掐了一把,在他险些跳起来打人时,若无其事的收回手,慢慢道:
“坐好了,我有些正事与你交代!”
这事在大度的代王这里,便算是揭过了,可沈晟忽然被景知迟掐了一把,迟迟回不过神来,甚至想在被窝里打个滚。
沈晟的脸一下子黑了,他克制着坐好,敛了敛衣襟:
“凭王爷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