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外面的天色变亮,逐渐的空气里面的雾气也消散不少,最近几日渐渐的天气有些转凉。
所以早晨过来苏家馄饨铺子吃热汤的多了许多。
街道上人越发的多。
人流涌动。
很快的,那馄饨铺子的门口就来了不少人。
“两碗馄饨。”
“小菜呢。”
“我也要一碗。”
壮汉的吆喝声,大堂的门口到处都是叫喊。
裴行止哪里见过这种乱哄哄的一片,不由愣了下。
不过很快也适应了。
以前宰相府都不允许外人随便进的,他喜静,而且父亲要求格外严格。
他很难有来市井里玩闹的机会。
即便是后来家族破灭,裴行止被发卖,也只见过一些婆子,和他一行的人又被卖去国公府的,也有卖去尚书府的。
他不愿意去。
那种地方狗眼看人低。
他以前和那些高门贵族是见过的。
想到那些人唾弃嘲讽的眼神,裴行止心里就止不住渗出想要弄死他们的欲望。
凭什么这么看他。
眼神染了阴毒,裴行止瓷白的脸上染了清冷。
“诶,小姑娘你别坐在这里挡着啊,我们都没地儿吃饭了。”
直至壮汉端着饭走过来一声喊。
裴行止一僵。
这才被扯回了思绪。
却脸就沉了。
“……”
“我不是姑娘。”他直勾勾。
壮汉手里还抱着一个碗,呼噜呼噜的吃着汤,瞥他一眼,“细皮嫩肉的,不是姑娘还能是带把的?哈哈哈。”
裴行止脸更黑了。
简直是对牛弹琴。
“呦,还真是漂亮诶。”后面忽然有人就凑热闹看了过来,砸吧嘴看着裴行止,诧异,“这孩子,这不比那十里八乡的妓院的头牌还俏呢。看看这五官,”说完有点像是看自家大白菜一样,“你这孩子,要不要给我家儿子当媳妇啊。”
裴行止:“……”
唰的一下起身,他冷着脸再听不下去,猛地就从椅子上跳下来,吭哧吭哧转身就跑了。
不过跑到一半儿扭头,“我不是姑娘。”
喊了一声转身就进了苏家馄饨铺子。
“这小姑娘。”两个人人吃着馄饨,一脸的莫名其妙,表示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忽然就生气了。
“姑娘,您怎么进来了,”柳霜端着一堆客人吃完的盘子进来就瞧见裴行止鼓着腮帮子站在那儿,不由的就愣了一下。
冷冷的眼刀唰就看过去。裴行止表情有点黑。
“我不是姑娘,我是男的。”
柳霜震惊:!!!
男的?
惊的差点手里的碗筷都掉下来,好在苏烟出来了,一把就接住了她手里面的东西,“走路小心点啊。”
“抱……抱歉小姐。”柳霜惊魂未定。
心有戚戚又看了眼脸黑黑的小少年。
苏烟回头,就不由笑,“怎么,舍得进来了?”
裴行止扭开头。
苏烟:“……”
这家伙,她怎么发现脾气越来越大了。
看着店外面的人山人海的,她想了想,“你过来。”
裴行止一顿。
皱眉歪头看她。
苏烟将人拽到了厨房,然后指了指那水缸里面的一大摞盘子,都还没洗。
“你给这洗了吧。反正也是闲着。”
裴行止:“……”
……
其实这算是童工吧。
苏烟有点心虚的摸摸鼻子。
裴行止气鼓鼓瞥了她一眼。不过闷了一会儿,到底还是乖乖的弯腰抱起了那些盘子,拧开了水管,开始了洗。
其实生气的裴行止倒是不娇滴滴的。
苏烟穿越过来这阵子,只有一次见过裴行止这种表情,那就是上次她带他去镇子上,这家伙却以为自己要把他卖了的时候。
那时候的眼神冷的和一块儿寒冰一样。
唰唰唰的刮到你身上。
让你难受。
压迫感十足。
结果搞到最后是个乌龙,裴行止就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性子又缩回去了。
小心翼翼的。
苏烟在想,或许以前在丞相府的裴行止,本来就是这种阴寒的性子。
只是经历了发卖还有哪些作践人的事。
他吃了太多苦。
就把自己原本的性子给收起来了。
可骨子里还是有那种劲儿。
哗啦啦的——
厨房里水流声不断,苏烟见小少年垂着脑袋,手里的动作也很快,很熟练。
洗盘子洗的倒是干净。
一双白皙的爪子做的很流畅。
一看就没少干过。
苏烟不由就同情了这家伙一把,以前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啧啧。
拍了拍脑袋,苏烟懊恼回神儿。
心说今儿想的有点太多了。
连忙转身跑回去,继续包馄饨,柳霜都要忙成陀螺了。
却说裴行止一直心里不舒服。
但是因为生气到一半儿就被拉过去干苦力了,倒是中间忘了。
因为这阵子馄饨铺子的生意一直还不错。
所以那些要洗的盘子,几乎是一直没断过的朝后院厨房送,一大摞一大摞的。
裴行止这么干着干着,忽然就忘了自己今儿来干什么的。
直到洗完了过了中午的饭点,这才忽然回神儿。
一下脸色就更难看了。
苏烟在厨房正在做今儿的午餐。
苏家的馄饨好吃不假,但是架不住天天在店内的几个人吃,怎么都能腻味。
所以苏烟做了点家常小菜。
酸笋炒肉,鱼香肉丝,酸辣土豆丝,烧茄子,宫保鸡丁,红烧肉还有一大锅的口菇汤。
几个人围坐一桌。
正香喷喷的盛了米饭,开吃。
等到裴行止好不容易找到机会的时候,已经是饭后了。
他眯着眼,止不住的朝苏烟腰上的那玉佩看过去。
翠绿翠绿的。
质地非常好。
苏烟就感觉不大对劲儿。
“你今天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她总觉得今儿一天,有空的时候,裴行止有事没事就盯着她,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呢。
裴行止斜了她一眼,腮帮子就又鼓起来了。
“……玉佩。”
半晌,这才低低说了句。
苏烟皱眉,“什么玉佩。”
裴行止白皙的爪子就指了指她腰上的那玩意,有点嫌弃,眸底也一片发冷。
拿起挂在腰上的东西,苏烟这才反应过来。
“这玉佩怎么了,那天我去知县府的时候,他们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