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二毛梁萧的其他类型小说《冰锋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梧桐私语”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什么事,梁萧哥?”二狗站在墙边,正捧着自己的冰刀研究着梁萧给他修了哪里,冷不防听见梁萧叫,立马抱着鞋跑过来:“梁萧哥,我的刀比之前亮了,你是帮我擦了吗?”没文化,是擦那么简单吗?那可是他花了大力气磨的,光为了找磨刀的那块石头他都偷着掏了陶家三个酸菜缸了。梁萧撇着嘴想纠正,嘴还没张,身边便是一挤,原来几个小孩二听见二狗说的都跟着跑了过来,叽叽喳喳吵得要死:“我的也是,我记得这里之前劈了,现在都好了,叔叔你怎么那么厉害啊。”“是哥,梁萧哥。”已经化身梁萧忠实拥趸的二狗跳出来纠正,他捧着刀,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你们等会儿再说,梁萧哥,你要和我说什么?说吧。”二狗眼巴巴地看着他,等他开口,农村孩子的眼睛太过清澈,对视之间,梁萧败下阵来,...
《冰锋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什么事,梁萧哥?”二狗站在墙边,正捧着自己的冰刀研究着梁萧给他修了哪里,冷不防听见梁萧叫,立马抱着鞋跑过来:“梁萧哥,我的刀比之前亮了,你是帮我擦了吗?”
没文化,是擦那么简单吗?那可是他花了大力气磨的,光为了找磨刀的那块石头他都偷着掏了陶家三个酸菜缸了。
梁萧撇着嘴想纠正,嘴还没张,身边便是一挤,原来几个小孩二听见二狗说的都跟着跑了过来,叽叽喳喳吵得要死:“我的也是,我记得这里之前劈了,现在都好了,叔叔你怎么那么厉害啊。”
“是哥,梁萧哥。”已经化身梁萧忠实拥趸的二狗跳出来纠正,他捧着刀,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你们等会儿再说,梁萧哥,你要和我说什么?说吧。”
二狗眼巴巴地看着他,等他开口,农村孩子的眼睛太过清澈,对视之间,梁萧败下阵来,“也没什么事,那个谁,那把刀是你的吧?没坏,是小了,你和他的换一下,这鞋如果再被你穿下去,鞋破不破我不知道,你的脚估计要受罪,过来,你俩互相试试鞋,你这鞋是玻纤加碳纤的,专业速滑刀,真不知道你们从哪淘来的这好刀,都穿糟蹋了,等会儿等会儿,别穿袜子,穿这没人穿袜子的,真是的,好鞋都让你们穿坏了。”
梁萧板起一个孩子的脚,“大点儿,回头给你烤烤鞋就好了。”
“烤鞋?”几个孩子以为自己听错了,惊诧的表情换来梁萧不屑一笑。
“没见过世面,这鞋不怕烤,烤一烤才合脚。等这几天我找找看用什么家伙烤合适。”
一巴掌拍走几个小孩,梁萧斜靠着墙壁站好,心里居然生出一种难得的成就感,他这是不是也算做成一件什么事了?
抿抿嘴,梁萧收起笑容,拍了拍始终没有走远的二狗:“你这个鞋,以后别上村外那片冰了。”
正和小伙伴比刀的二狗闻声一愣:“湖也不能上了?”
“湖能。”
“那就行,谢谢梁萧哥,你的话我记住了。”
没想到他会如此坦然接受的梁萧愣了,愣神过后一把将人抓住:“我说你不能和你的小伙伴一起去上冰了,你不可惜?还是说压根儿不在乎这项运动?”
二狗被梁萧突然的严肃吓着了,“没……没不可惜啊。”
“那你还……”梁萧咬咬唇,后知后觉觉得不是二狗不在意,是他太在意了。
二狗揉揉被梁萧抓疼的肩膀,低头抱紧冰刀:“可惜,但也习惯了,我们村以前有刀的孩子比现在多多了,可后来他们的刀慢慢的坏了,一起上冰的人也少了,所以虽然可惜,但我比他们上冰的日子长这么多,他们羡慕我咧。”
说着,二狗仰起脸,冲梁萧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谢谢你,梁萧哥,让我能多玩一阵。”
二狗的笑容像块烙铁般,生生在梁萧心里烙下一个印子,压的梁萧心口好重。
晚饭前,陶金山在院子里劈柴,这活本来该白天干的,可村里的会开的有点长,回来就耽搁了。
十斤重的斧头挥了几下,陶金山头顶冒了汗,他扔开斧子把外套扯下来,回身搁衣服的时候忽然吓的一个激灵,梁萧抱着炖蘑菇,两眼无神的站在他身后。
“梁萧!你怎么没声音啊……”快两米高的大汉吓得声音都进了递减频道。
梁萧也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双手一紧,勒得炖蘑菇顿时翻起白眼:欧欧欧!放开我!谋杀亲鸡了!
鸡在怀里扑腾,陶金山拿那种你在干嘛的眼神看他,抱着鸡的梁萧觉得自己就像个神经病。
他丢开鸡,有一搭无一搭地说起白天的会:“开的怎么样?商量出怎么抓贼了吗?”
陶金山摇摇头:“姚板凳清点了家里,发现东西没少反多,村长说这事就算了,估计是谁家遇到什么困难临时借老姚家的地儿用用。”
“本来就是……没什么,我说这样啊!”嘀咕声被听见的梁萧赶忙辩解。
“梁萧,你没事吧,是不是感冒还没好,不舒服就进屋躺着去。”身为铁憨的陶金山哪知道梁萧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当是感冒留下的后遗症,挥着斧子开始赶人。
十斤重的斧子行过带风,还在出神的梁萧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过来,本能一闪,等站稳后,这才发现是斧头??
“陶金山,你……”
陶金山也发现自己的行为有问题了,赶忙撇开斧子给梁萧赔不是:“对不起啊,对不起,梁萧,我不是故意的。”
“哎,算了算了。”梁萧嫌弃的掸掸衣襟,“问你个事。村里那帮孩子喜欢玩冰吗?”
“喜欢啊,咋可能不喜欢?咱这乡下地方平时除了山就是土,在么就是雪,娃娃们根本没什么可玩的,难得冬天能玩冰,咋会不喜欢。”
“那他为什么还……”
“你是在说你不让二狗再上村头那块冰的事吧。”终于明白梁萧为什么这幅表情的陶金山嘿嘿一笑:“回来俺娘就跟俺说了,梁萧,你真有副好心肠,不过你真不用为了这事内疚,村里的条件有限,村里的娃娃也都知足,能多玩一天二狗就够开心的了,村长也知道他家的情况,说定了后天开湖带上他,梁萧,你听见我说什么了吗,梁萧?”
“听见了,知足嘛,谁内疚了,人家都不在乎的事我在乎个什么劲儿?快点劈,我饿了!”
梁萧情绪转换太快,陶金山还没准备好咋接,他人已经回屋了。
“这人,咋说变脸就变脸呢?”嘀咕几句,他继续劈柴。
他不知道这会儿的梁萧正在屋里揪头发,他恨现在的自己。
“善心是什么鬼?能当饭吃吗?梁萧,琢磨怎么耍人才是你该做的,整天想着帮一群农村人追求精神生活是什么鬼!醒醒吧你!”看着手里那成缕的头发,他咬咬牙:“冰刀已经修了,这事,到此为止了。”
说归说,第二天一早,梁萧没到三点就醒了,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天,悄悄穿好衣裳的梁萧骂骂咧咧地拽开了陶家的大门栓。
那帮猴崽子,要是滑不好冰,都对不起他摸黑起的这些早。
冰场在村头,想要省力的把冰面铺好,最近的就是在姚板凳家取水。
小心翼翼地避过几家有狗的人家,梁萧踮着脚进了姚家的院子,想要做出适宜滑冰的冰面,就要保证水质的纯洁,为了过滤出合格的水,他把自己的纱布睡衣都祭出来了。
这也就是庆幸姚板凳家穷的养不起狗,不然的话……
没等他嘀咕完,突然一声犬吠从院墙一边传了过来,梁萧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见一道黑影从旁扑了过来。
“小样!这下看你还往哪儿跑!”
原以为二毛会笑他的,没想到那个身高才到他肩膀的半大小子就那么静静地看了他一眼,便拿着自己的东西走了。
寒风料峭,二毛一瘸一拐地走在回村的路上,身影渐渐化作一个小点,看那样,方才那一跤摔得并不轻。
梁萧看着看着就怔住了,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的水不就是二毛家的吗?
糟了,万一被这家伙告诉了家里人,自己往后的水没了是小,陶金山准保也要知道!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的梁萧心是一阵阵往下沉,顿时没了铺冰的心情。
裹着棉被的水桶禁不住这么长久在外头呆着,没会儿桶里的水面上也慢慢结出了一层冰花,无数个六菱形交叠在一起,带着细细的波纹。
忽然吹来一阵大风,刮得梁萧一下没站稳,晃动间踢到了水桶,冰和水顿时晃荡起来,发出咔咔的碎裂声。
他低头看了眼,默默拎起水桶,不管是哪种可能,用这水铺冰的可能性都几乎是0了。
这也不行,那个法子也行不通,再次走进死胡同的梁萧顿时沮丧非常,没一会儿,村头小路上又多了条沮丧踉跄的脚印。
回家依旧惴惴的,心里总是担心二毛爹会把事情告诉陶金山。
刚好今天陶金山在家。
前阵他开着拖拉机出门干活,今天才歇回来,看样子是赚了钱了,五音不全的家伙居然心情很好的哼哼起歌了,梁萧听了半天才听出来他哼的是08年奥运会的那首北京欢迎您。
“咱家这电视能收到奥运?”心虚的他在屋里坐不住,讪讪的出去搭腔。
陶金山正修椅子腿,闻声回头,冲他一乐:“08年俺家还没电视呢,俺和俺娘是去村主任家看的开幕式,那场面,真骄傲啊!梁萧你也看了吧?”
看了,怎么会没看,那时候老妈已经去世了,他记得那天老梁难得回家,还拉着他一起看的开幕式,老头边看边摇头,说咱们有了夏季奥运会,冬季奥运会肯定也快了,他要加把劲,争取到时候让咱们的运动员穿着国产冰刀上场。
当时听着可笑的话如今再想心里突然不是滋味,那时候他已经不滑冰了,不知道老梁说那话的时候心里是不是还有话没说出口。
“梁萧?梁萧?”有人喊他。
梁萧愣了一下,回神:“那个,你没去二毛家吧?”
一听二毛,陶金山的表情瞬间不自然起来,手里的活计也放下了,他张着嘴,一副郑重其事想和梁萧解释的模样。
“不用解释,他家的水我看了,铺不了冰,所以不用你去白费力气再搭人情。”
没想到梁萧居然不是让他去借净水器,陶金山很是意外,坐在那里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铺不了冰?那你是不是还要再想法子?”
“再说吧,就这村里的条件,除非杰叔能给我借台浇冰车,不然啥法子都难。
“对了,杰叔怎么样了?”
一提杰叔,陶金山的脸色顿时变得戚戚,他耷拉着脑袋,一下一下使劲刨着凳子腿戗起来的毛边,声音极低:“昨天打了电话,人没醒呢。不过医生说还有希望,所以咱们都别放弃,我叔爷是好人,好人有好报。”
好人有好报吗?他怎么不觉得?梁萧绷着脸,末了长长的叹出口气:“他一定没事的,不然就算那个肇事的躲耗子洞里,我也要把他揪出来!”
陶金山没作声,但他抿紧的双唇却像在说,他和梁萧一样。
骂了那个杀千刀的上百遍后,梁萧总算泄了火气,他看眼陶金山,确认他不知道水的事,这才略略放下心。
屋角放着板凳,他拿过一个放在屁股底下,朝陶金山忙活的东西努努嘴:“弄什么呢,这是?”
他不记得陶家有把这样的椅子。
“这个啊……”陶金山挠挠头,黝黑的脸上居然泛起了浅红的血丝:“给叔爷准备的,过几天他醒了估计上厕所不会方便,刚好家里有个闲着的椅子,改一改,拿去给他用。”
梁萧瞧着那个已经被改的有些变模样的椅子,默默点头,心说还是不要告诉他这玩意城里都有现成的吧……
刨刀刨起一地木屑,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就这么陷入了一种难得的宁静状态里。
看样子净水器的事真的让陶金山为难,所以他没去找过二毛家,也不清楚他做过什么,弄清楚这点的梁萧终于放下心来。
晚饭过后,他陪着陶婶看了几眼武则天便打起了瞌睡。
懵懵懂懂的不知睡了多久,耳边忽然传来响动,声音隐隐约约的,离得并不近,梁萧起先并不在意,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下去,可紧接着陶金山的一句话让他猛地就清醒了。
陶金山原本是出去锁院门的,听见动静就看了会儿情况,回来就说:“二毛爹在打孩子呢,也不知道那娃娃做了啥,让他爹这么生气?”
一听二毛俩字,梁萧当即惊醒,动作太大,差点又扯到腰,见他呲牙吃疼,陶婶连忙放下手里的鞋垫伸手将人按住。
“别乱动,腰伤了以后耽误娶媳妇的。”
梁萧一囧,好好的怎么提到娶媳妇那儿去了?
吐槽归吐槽,为了让陶婶放心,也为了自己的腰,他还是放缓了动作,轻手轻脚的从炕上滑下去,问人还在厨房的陶金山:“那是二毛?”
入夜后的山村,圆月高挂树头,几根长姿遒曲的树杈间,二毛爹怒气冲天的骂声隐约传来——
“你个猴崽子,长能耐了?学会偷东西了?说,你偷我的净水器干嘛去!你说!”
一声清晰的净水器让梁萧愣住,也让原本没当回事的陶金山站那儿不动了,他俩都心知肚明,这段时间,打过那净水器主意的有谁……
再顾不得其他了,梁萧拽起件衣裳,一瘸一拐奔进夜幕下的十里村路上。
那个下午,是梁萧来陶家以后这家人过的最轻松的一个下午,直接被陶金山扛回家的梁萧躲在屋里不出来,架不住陶婶乐呵呵的一直在门外叫他的名字——
“梁萧,晚上吃饺子好不好?”
“还是猪肉炖酸菜,老商家才杀了猪,我让金山去买点儿?”
“梁萧,就算修冰刀也要有时有晌,一直修伤眼睛。”
修修修,哪只眼睛看到他在修冰刀了?窝在炕上生闷气的梁萧白眼是一个接一个,他后悔了,悔不当初良心发现,去接杨二狗这个活,现在好了,狗皮膏药加身,还不止一个。
炖蘑菇趴在他旁边,一直耷拉着脑袋,估计是他发烧这两天被哪个小母鸡甩了,正受情伤,梁萧捅了它好几下,它就跟个弹簧似的,怎么捅出去,怎么晃回来。
梁萧收回手,看着堆在墙角那堆“债”,长长地叹了口气,“顿顿有肉,你们农村人怎么这么没健康意识?吃肉多容易三高,我还想多活两年呢,晚上吃点土豆萝卜得了。”
“那怎么行?”来前杰叔特意嘱咐过,梁萧这孩子挑食,根本不吃萝卜,所以他们过冬囤的萝卜最近是一颗也没做。
不吃萝卜的梁萧突然要吃萝卜了……东屋门前扫地的陶婶总觉得哪里不对,放下扫帚便往西屋来:“梁萧,你是不是发烧了?”
“你才……”习惯了恶语相向的梁萧国骂脱口而出……了一半,妈的,咬舌头了。
他骂骂咧咧地舔着牙膛,边用后背抵住门不让陶婶进来,边朝门外嘟囔:“这一天天的拿肉喂我,腹肌都没了,我说了,今晚吃素,未来几天都吃素!”
……
好端端这孩子抽什么风?陶婶搞不定,依旧不放心的追问:“梁萧,你真没发烧吗?要不再量量,温度计就在桌上呢?”
没烧没烧,梁萧算是服了这群农村人了,难道看不出来他是在为他们省钱吗?
“又不是什么大款?打肿脸充什么胖子!”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确认陶婶走了,梁萧这才松开门把手,走到墙角。
在他面前摆着大大小小五双冰刀,花样刀、球刀都有,有把破损严重的刀刃已经开裂了,以现在的条件是没法修补的……梁萧掐腰站在那,觉得自己给自己揽了件会打脸的活儿,毕竟他不会修冰刀啊。
身后的窗户猛一阵晃,梁萧皱着眉回头一看,那场迟来的雪总算是下来了,雪花扑簌簌地轻扣着窗,窗前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两个人,一高一矮两团影子拢在窗前,是陶金山和二狗。
不是吧,这块狗皮膏药真揭不掉了?梁萧嫌弃的撤了撤脸,如果有隐身术就好了。
二狗是来送猫的。
几天前梁萧的一句戏言被陶金山当了真,梁萧感冒一好他就开始在村里找能抓老鼠的猫,刚巧二狗刚才陪小伙伴来送冰刀知道了,赶忙回去把自家的猫送来了。
“别看它小,逮耗子绝对一个顶俩。”因为冰刀的事,笃定梁萧是个大好人的二狗坐在炕头努力朝梁萧怀里塞猫。
毛茸茸的奶牛睁着两只亮棕色的眼睛好奇地望着他,看得梁萧一阵发毛,有一个花心的炖蘑菇已经够他受得了,如今又多只猫?他可没那么多的爱心去关爱小动物。
“拿走,我不喜欢猫,这屋也没耗子,是我骗你们的。”他没好气地说,既恨这里人的过度热情,又恨自己好端端去招惹了这么一通是非,如今想反悔都不成。
闷闷不乐地看着二狗把他的话当成耳旁风,心情极度郁结的梁萧突然想到一件事,“你们为什么非要修这个冰刀?就因为去学校的路上省时间?”
“还为了玩,有时候爸妈去冰上打鱼,穿冰鞋也方便。”二狗低着头,专心啃着陶婶拿来的冻柿子,红艳艳的冻柿子才从水里缓了拿出来,面是软的,里头却还带着冰碴,一口下去甜腻的汁水顺着嘴角流下来,二狗顺手一抹,一脸餍足:“真好吃,谢谢姨奶奶。”
又是玩又是吃,拿他当什么了,梁萧撇嘴,想反悔的时候忽然听见二狗说了句:“梁萧哥哥,修不好也没关系,以前我们没冰刀的时候也没事。”
……这算啥?以退为进吗?琢磨着打退堂鼓的梁萧对上小孩子真诚的目光,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了。
“咋没关系呢,从村里到学校不走冰少说也要多走二十分钟的道,老梁家的娃娃就因为走的慢了差点把脚冻废了。”家里来客,西屋的门帘被陶婶挑起勾在墙上,陶婶站在灶旁,边刷锅边搭腔。
她和二狗一进一退配合打的不要太好,让梁萧想拒绝都不好意思开口了,无奈之下,他点点头,伸手把二狗推出房门:“我修,我一定好好修,行吧。”
这该死的同情心他不应该有啊!
好容易把人让出了房间,梁萧撂下门帘坐回炕上,一抬眼,突然发现那只猫还在……
“二狗,你猫拿走!二狗呢?”
“走了,说回去帮他爷爷干活,梁萧……”
“怎么?”陶婶过于慈爱的笑容让梁萧发毛,怀里的小猫似乎感觉到了他的紧张,喵喵连叫几声。
“没怎么。”满脸皱纹的陶婶摇摇头,低头继续收拾铁锅:“婶就是觉得你真是个好孩子,好人会有好报的。”
……好吧。
被夸的猝不及防的梁萧完全没想到自己有天会被人说是个好孩子。
都是心软造的孽啊……
回到屋里,梁萧弯腰拿起一把球刀,这样的普刀(普通冰刀,与比赛冰刀有区别)寿命本就不长,还总往条件恶劣的冰面上跑,能有好?
想想冰刀,再想想村头那块被他们折腾了快一冬的冰,梁萧倒吸一口冷气,难不成还要给他们维护冰场不成?那么大的工程,简直是造孽啊!
小猫才到新家,对一切充满了好奇,这会儿正在墙角和炖蘑菇大眼瞪小眼,小猫喵一声,炖蘑菇抖一下,看样子,奶猫的战斗力不弱。
“冰、冰裂了……”二毛一跺脚,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啥?裂了?怎么可能呢?梁萧愣了一下,等缓过神时,人已经抓起炕上的外套朝外奔了。
“别哭,说了你先别哭,有我在呢,什么情况看看先啊。”
二毛看样子是真盼着滑冰,听了梁萧的话当即抹掉了脸上的猫尿:“对,你是专家,去看看总有法子的。”
二毛的话顷刻间将梁萧架上了火堆,他是专家?他算什么专家嘛?
但眼看着二毛在前头风风火火地带路,梁萧就算心虚,也只得奋力跟上了。
想想也是,在这十里村,他的确能称得上是最懂冰的人了。
这么一想,底气瞬间足了,脚下的步子也不自觉快了起来。
一条出村羊肠道很快走完,梁萧站在坡上,看着围在冰面四周谈论摇头的那群家长,快步跑下坡去。
“到底什么情况?”
“就这情况。”二毛爹指着碎裂出几道大缝子的冰面直摇头:“你说这咋整,家里就那么一个净水器也拿出来贡献给你们用了,那一个家伙放在城里要好几千呢,现在搞成这样我是尽力了,看来连老天爷都懂什么轻什么重,娃娃就要以学习为重。”
知道他爹同意让他滑冰这其中有许多不情愿,可二毛没想到他反水反得居然这么快,脸当时便红了,一双穿着毡底鞋的胖脚直在地上跺:“梁萧,你看看,快看看啊!”
我在看啊……嫌弃他吵,梁萧直接把羽绒服的帽子周上来,压住了耳朵。
风顺着帽子的缝隙呜呜吹着他的脸,风毛也在脸颊处乱扫,梁萧矮着身子蹲在冰上,伸手摸了摸上头的裂纹,脸色变得格外难看,不是因为冰面修复不了,而是他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按理说水的纯度应该够了,能进人肚子的再不够还有什么能够,可为什么现在冰就裂了呢?梁萧咬紧嘴唇,不懂。
“怎么样?有法子吗?”二毛在旁边着急,这次却不敢再大声了,就怕打扰到梁萧。
梁萧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不知该怎么回答。
“是不是水里需要加别的东西咱忘加了?”跟过来的陶金山蹲在梁萧身旁,看看他又看看冰,试探着说。
梁萧有些尴尬地张张嘴,底气不足地开口:“有可能。”
“那是缺啥?”二毛追问。
“缺……等我回去查查资料再说。”受不了二毛这种刨根究底,心情已经失落到低谷的梁萧猛地起身,朝村里折回去。
野草的枯枝不停地剐蹭着脚踝,梁萧走在前头,听见身后二毛说:“你到底懂不懂啊?”
“他不懂你懂?”了不得儿子少点不务正业的二毛爹抬手照着儿子的后脑勺便是一巴掌:“你小子就只管等着吧,在梁萧想出法子前的这段时间你给我好好学习,听到没有?”
二毛父子的对话渐渐被甩在了脑后,梁萧依稀听见几声二毛不满的嘟囔,那孩子是对自己失望了吧?他也对自己有些失望了,好歹也是滑过几年冰还得过奖的人,怎么就连区区一个冰场都搞不定呢?
越想越气,越想就越不服气,步子渐渐有力起来的梁萧大步朝家走去,今天这事他势必要弄出个究竟来!
新年剩下的几天,梁萧将自己独自锁在房间里,不到吃饭不带出来的,可就算是吃饭,也是匆匆两口了事,陶婶看着担心,几次打发儿子去看到底怎么回事,可每回陶金山回去看都是一脸懵逼,因为除了看书玩手机外,梁萧也没做其他事啊。
“娘,我感觉问题不大,不是说看一个人健不健康看饭量就行吗?”
陶婶闻声看眼才被梁萧撂下的碗筷,吃了三碗,的确不像有事的样。
母子俩嘀嘀咕咕,最终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只能继续观察,就这么又过去了两天,大年初七,年味将近,村里的炮仗纸都被风刮地殆尽,村道又重新恢复到了先前的一片雪色。
这天陶婶正从缸里往外捞酸菜,猛地听见西屋的门被人拽开了。
“梁萧,你怎么?”
“陶婶,我知道了,我知道为什么冰面会碎了,厚度不够,水的纯度诧异存在硬度差,就跟把鸡蛋放石头上似的,在鸡蛋上用力,碎的是鸡蛋,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陶婶被他摇的几乎散架,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却依旧不妨碍她感觉到梁萧的快乐。
“你、你这几天就在屋里研究这个啊,吓死你婶我了,还以为有什么想不开的呢。”
“没什么想不开,就算有现在也解决了。中午吃酸菜吗?”梁萧嘴巴几乎咧去了耳朵根,拽着陶婶窜着高,蹦了几下将人松开,看着陶婶手里还在滴答淌水的酸菜:“能做酸菜饺子吗?我去趟二毛家,回来帮你包饺子。”
“成啊。家里正好有肉,咱中午就吃猪肉酸菜馅的饺子。”
梁萧竖起根指头,朝着陶婶做了个瞄准击中的姿势,大踏步地出了门,外头日光正好,照的小院亮堂堂的,梁萧脚下生风,边出院子边嘱咐身后的陶婶:“一定等我回来一起包!”
“知道了……”
梁萧听着陶婶的回应,回想起几天前分别时二毛看他的那个质疑的眼神,顿时弯了弯唇角:小样,你大哥现在就去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大哥就是大哥。
然而,踌躇满志的梁萧当时并没料到在二毛家,他会见到另外一幅截然不同的情形。
当时二毛正在院子里帮他爹劈柴,看见梁萧进来眼皮都没抬一下,人说不出的沮丧。
“怎么了?就那么信不着我?告诉你,冰裂的病根儿让我找着了。”
二毛掀起眼皮,又看他一眼,表情非但没有转晴,反而还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你到底怎么了?不是你天天嚷嚷着弄冰场,想滑冰的?”
“弄不了了。”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梁萧回头一看,见是二毛爹拿着个宽烟袋正衔在嘴边吧嗒,说话时,一个烟圈顺着嘴巴吐出来,飘了好远。
梁萧一皱眉:“怎么弄不了了?我已经找到冰场碎裂的原因,只要咱们……”
“先别说什么咱们,你就说再弄是不是得用俺家的净水器吧?”二毛爹啪嗒啪嗒抽着烟,被烟熏黑的眼皮不时抬起,朝梁萧看上一眼,见他懵懂点头,咧嘴一笑:“这不就完了?我家净水器坏了,用不了了,不出水了,你现在知道我意思了吧?”
梁萧千算万算都没算到家伙事能坏,当时就傻眼了,这还咋弄啊。
“老天爷都帮着我爸。”等二毛爹得意洋洋地转身回屋,二毛将手里的斧头一撂:“还有那个净水器,那么贵的东西咋里头的芯还得换呢?”
二毛的声音充满了沮丧,梁萧何尝又不是呢,他甚至比二毛还要自责,哪怕在净水器还没普及的2013年,他家也是早早就装上了净水器,他怎么就忘了滤芯有寿命这档子事呢?
“你家净水器在哪儿呢?让我看看行吗?”梁萧不死心,站了会儿问道。
他这幅模样二毛早在几天前就经历了,再熟悉不过,也没抱什么希望的一扬手:“屋里呢,你去看吧,现在连机器都不转了,我早试过了。”
已经经历过一次失望的二毛不想再被刺激一次 ,并没跟着梁萧进去,他手拿着斧头,也没再劈柴,静静的院里只有门帘那头传来一阵翻弄声。
他爹在朝梁萧不耐烦:“看也没用,为这事我还往城里去了电话,人家说机器不转就是要换芯了,乖乖,一个芯几百块,我换它?”
“没用?是嫌我手艺差,没把你的刀修好?”想来想去他只想到这个解释。
然而却被王十一摇头否定了。
“不是不是,刀我试了,比以前好滑不知多少倍,我现在都会拐弯了。”
“那你不用?”梁萧挑挑眉,照他说的,逻辑不通啊。
呼地一阵北风吹来,扬起草间一片细雪,刮到梁萧的屁股上,活像做了个低温马杀鸡。
梁萧打了个寒颤,有些坚持不下去了,腿都麻了。
“梁萧哥你别急,他家就在那边,马上回来……回来了回来了!”
伴着雀跃的声音,梁萧听见一阵小碎步传来,咯吱咯吱的踩雪声就像上帝的福音,顿时让他得到了救赎。
“快点快点,不对,别过来,搁那里……你还是丢过来吧。”他手实在不够长。
把卷纸抱在怀里,梁萧飞快扯下来一截,三两下解决好问题,提起裤子起身。
“妈呀,屁股差点冻掉了,你们平时上厕所不冷?”他扎着腰带走出草坷,一抬头对上两双无辜的眼,这才想起这群家伙都是忍臭能手,不搞露天这套。
也真是牛。
撇撇嘴,梁萧把剩下的纸递回给那小孩,手起手落间一眼瞥见那孩子怀里提着半桶水。
“你拿那个干嘛的?”梁萧下巴使劲儿,朝桶努了努。
“这个啊……”小孩低头看了一眼,才想打,手忽然被王十一拍了一下。
“说好了啥忘了?”
“哦哦。”小孩恍然点头,又摇头对梁萧说:“没啥没啥。”
“……你们这个欲盖弥彰是不是太彰了点儿?”随手揪了根干草杆咬在牙缝里,梁萧吊儿郎当地瞧着俩人。
他的眼睛就像X光,两个小孩在他面前感觉自己啥也藏不住。
王十一脸涨得通红,眼见快绷不住了,赶忙朝小伙伴摆摆手:“先走,你先走。”
“嗯?哦哦。”小伙伴拎着桶跑了。
赶走了物证,王十一长松口气:“梁萧哥,你是不是要回家,我也回家,一起啊。”
梁萧看了眼跑掉那个踩了一路的脚印,没说话。
说实话,这一路,王十一吓坏了,就怕梁萧哥问他那桶是干嘛的。
直到在一处路口,俩人分道扬镳了,他这才把悬着的一颗心放下。
家就在眼前,他一溜小跑进院,边跑边嚷嚷:“爹,我让你拆的被套拆了吗?”
“拆你奶奶个腿!滚一边儿去!”院子里忙活的十一爹腿一抬将儿子踹飞,骂骂咧咧继续手里的活儿:“天天浑玩,拆被子?我看你把老子房拆了得了!”
王十一捂着屁股一瘸一拐躲进屋,都怪他刚才心思放在咋瞒梁萧哥上了,都忘了他爹的暴脾气了,这下好,屁股开花了。
咧嘴进屋,被子是暂时不敢拆了,桶还是可以拿的,一个赶上他半人高的空桶提进院里,压上满满一桶水,再呲牙咧嘴拎出院子,才走几步,王十一的魂都要累劈叉了,可他还坚持着,努力不让水滴出来一点儿。
就这么吭哧吭哧出了院子,才一拐弯,忽然见道旁歪着的电线杆子上“挂”着个人。
梁萧袖手倚着电线杆,就等王十一出来。
“冬天,打水,冲厕所?”
“不是,没有,我……”王十一结巴了。
手足无措想托词的工夫,手里一空,再一瞧,桶到了梁萧手里。
“梁萧哥……”
“你是不是觉得城里人傻?我拉屎的地方离冰场多远?”
梁萧走在前面,王十一丧气的跟在后头,“我们说好了,不告诉你,二狗说你不想修,你那么善良,被你知道了肯定忍不住要帮忙的。”
“呵呵。忍不住的是狗。”谁没事有劳动癖?大冬天露天修冰场?
“冰场不是随便谁都能修的,我也没想修,劝你们别费力气了。不就是伤点刀吗?反正你们又不打专业,坏了不玩,不是挺多人都这样吗?”
“嗯。”
“嗯?”梁萧站住,回头:“嗯是不修了?”
“要修的,哪怕我们修不好,总修不坏,冰场好一点,我们的刀就能多用一天,梁萧哥辛苦给我们修的刀,要珍惜。”
乡巴佬的鬼逻辑,梁萧懒得理他,憋着一口气直接把桶拎去了冰场。
方才拉屎没注意,这会儿站的近再看,那帮小孩居然都来了,个个拎着桶,没戴手套的手已经冻得青紫,一见他来,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停下手里的活,朝他腼腆笑着。
笑个屁啊笑。
梁萧黑着脸撂下桶,转身走人。
身后,北风依旧,先前那个送纸的小孩跑到王十一跟前小声地数落着:“不是不说吗?”
“是哥他太聪明了,再说还不是因为你的桶!”
“我哪知道?”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没一会儿就吵不下去了。
王十一拍拍同伴的肩膀安慰说:“放心吧,我没让梁萧哥帮咱们,我说了,弄啥样算啥样,人家给咱修了冰刀,咋还能麻烦他帮咱修冰场。”
“说的是呢……”
达成一致的两个人勾着肩上冰干活,殊不知他们身后不远的干草地上,梁萧已经挪不动步子了。
他嘴巴抿紧站在那里,脸沉了再沉,末了终于坚持不下去了,转身。
“汪!
“你们不会弄别瞎弄好不好?那样浇出来的冰更伤刀,知道不知道!”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梁萧再度回忆起那段时间,连他自己也说不清自己怎么就加入了他们,大约是——
“善良,我太善良了,善良本良。”嗯,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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