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我早早起床,和其他的师兄师姐们做早课。山中容易过,看着满天雪花飘落,我想起了舅舅和舅母他们,这么长时间没回去,不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小师妹,怎么啦,眼睛红红的,想家了吗?”
清溪师姐轻声问道。“嗯,想我舅舅舅母他们了,咦,一大早怎么没看到师父,她去哪了?师父和孟师兄,许师兄去砍柴了,估计快回来了。”倩倩笑呵呵地说。
你这丫头怎么知道,哥哥,你别再叫我丫头,最讨厌这种称呼。我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你正经点!惹得在场的师姐们哄堂大笑,吃过早饭,望着满天的雪花,想了很多事情。
“丁宁师妹,你怎么坐在这?”一帆哥走过来说道。“我已经跟师父打好招呼,下午启程回扬州去看看我舅舅舅母他们。”
你自己去?还是倩倩也跟着你去,算了,这次就不带她了,你帮我跟她说一声吧。又是雪又是雨的,真的要走么,“不用我陪你回去吗?不用了,这次我一个人走。”
话虽如此,要走一天一夜的路才能顺利到扬州,其实我心里也犯嘀咕,希望不要出什么事,雪下这么大,应该不会碰到陆瑶那伙人吧!要离开了,总会舍不得。
临走前她对我说了几句话,“丁宁,你回去后,千万不要对他们说娘还活着,尤其是别对你舅舅提起。我怕他们会走漏风声,知道吗?”
你担心那个人会不放过你,会抓你回去么,她淡淡地说:“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应该不记得我了,路上你当心点,保重。”你舍不得我走,可我必须要回去看看他们,三天后我会再回来的。
就这样我再次下山回扬州的路途漫长又孤单,冬天的夜晚来得那么快,只听到流浪狗嚎叫着,趁天还没黑便再一家客栈住了下来。熙熙攘攘的客栈里,什么样的客人都有,戏班子、镖局、还有怪异的江湖人。
突然感觉不应该来这家客栈,挺古怪的。“客官,你要住店?”一旁的小二热情地招呼我。我问道:“小二,这么多人应该没有房间了吧。”
其实就算有房间我也不太想住这里,幸好听了倩倩的话让我女扮男装,这样走路比较方便些。这鬼丫头有时候挺有主意的,“客官,瞧您说的,我们还有好几间客房,您看外面下那么大的雪,干脆就住这吧。”
好吧,不管怎么说,先凑合一晚吧。突然又来了好几位长满络腮胡子的男子走进来,手里还带着刀,“小二,还有没有房间,我们要住店!客官,当然有啊,楼上请。”
听声音好像在哪见过,对了,在扬州开一鸣轩酒楼的周老板,是他!天哪,这都是些什么人,我心想不会是住进黑店吧。这间房间地方小了点,刚好够我一个人住。“干什么你,走路不长眼睛啊!走开!”
一位拄着拐杖的中年男子大声冲我喊道。“对不起,对不起。”我算了一下,客栈里加上我一共有十二个人,其中有九个人很古怪,今晚注定是失眠的一晚。
“这位客官打扰下,由于小店的房间不够多,可否让这位小兄弟和你住一起?”不是吧,我可是个女子啊,怎么能和陌生男子住一起,这多伤风败俗。一口回绝道:“不行,我有洁癖,不能随便同人住一起!”
这位小兄弟看起来真是小,也就不到二十岁的样子。“客官,求您帮帮忙吧,反正就住一晚,大不了晚饭多给您加两个菜,求您了客官。”这,好为难我啊。“好吧,这可是你说的。”
小兄弟一直没说话,待小二走后,一直呆呆的坐在那里,该不会是个哑巴?“我不是哑巴,只是不想和陌生人说话!”切,有什么了不起。
看他的穿着像是个有钱的公子哥,穿的可都是绫罗绸缎,长得也白白净净的,怎么会住在这里。“喂,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你父母呢,为什么住这里?”也许是我问的太多了,他根本就不愿搭理我。
一个晚上他不会就这么坐着吧,我又问道:“小兄弟,你要睡这张床吗?不会就这么一直坐着吧!”他愤怒了,走到我面前挥舞着匕首嚷道:“你给我闭嘴,你的问题太多了,再问下去我杀了你,信不信!”
年纪轻轻的还要杀人,还真看不出来,“好好,我问了。”我不敢睡觉,时不时的看着他,眼光杀气腾腾的,我想他应该很快会离开,可能他是某个人隐藏在客栈的杀手吧。
突然他起身就走,什么都没说。我急忙打开门,不看不知道,楼下一群黑衣人排着整整齐齐的队伍,每个人手里拿着一把刀,看样子是要去谋杀谁。“好,记住一个也不留,不要打草惊蛇,出发!”
客栈里静悄悄的,只有北风呼呼地吹,看了看外面依然雪花飘飘。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奇怪的少年,莫名的黑衣人,这家客栈几乎每个人都那么奇怪!
我这个局外人还是趁早走才是,这时对面房间的一位老妇人大叫一声惊动了所有人,“怎么回事,怎么了?”店小二被杀,眼睛还睁着。他的身体还是热的,应该死不久,是他们,那群黑衣人干的!
客栈老板呆呆的看着他的尸体,老板娘听闻后,眼睛都哭红了。夫妻俩经营的这家客栈,急缺人手,自己唯一的侄子来到这家客栈帮忙。如今却阴阳两隔,怎能不心痛!
“哎呀,人都死了,赶快埋了吧,打扰我睡觉。”周老板喊道。说起那位老妇人倒是挺厉害的,一把年纪了,还跟着班主出来唱戏,听说年轻的时候好多达官贵人争着听她唱戏,还想娶她做小妾。
现在说出来恐怕也没人信的,当大家都各回各的房间,只留下店老板和老板娘守护着侄子。躺在床上静静地等待天亮,我想我必须要走,这个地方我不能待下去。“老板,我要退房了。”
他的眼睛还是很红,听他说话嗓子也是沙哑的,“老板,请节哀顺变,毕竟人已经死了,这些钱算是一点心意吧。呦,怎么要走?”原来是那两个江湖人,“我付过钱了,还不能走么,不好意思,我急着回家请让开!”
两个人的眼神怪异,又都带着刀。难道是冲我来的?我跑出客栈,他们仍穷追不舍,“站住,别跑!”两个笨蛋,任凭他们怎么找,也没找到我的踪迹。走了一天一夜终于到扬州了,还是扬州好,可惜不能带我娘过来。
“丁宁。舅舅,舅母,你们怎么在这?”看他们笑容满面的,一定是有什么喜事。手里大包小包都是什么呀。舅母笑着说:“你表姐又生了,这次是个大胖小子,今晚他们要来家里吃饭,丁宁你也来吧。”
舅舅很纳闷,这么久你都去哪了?陈鹏怎么没跟着来,好好的又提他。我是真不该回来,扬州虽热闹,但一提到陈鹏那个负心汉,我就恨不得马上回武当山。
傍晚表姐和表姐夫果然回来了,还记得那天陈鹏就在这里信誓旦旦地对舅舅保证过,什么做我的守护神,什么一辈子对我好,现在想想全都是鬼话!
“丁宁,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陈鹏没跟着来么,你怎么没精打采的。”没有啊,只是心累罢了,看着舅舅舅母的日子过得滋润,我也不想扫他们的兴。
只好委托管家替我说一声我要走了,还是回武当山吧,那里没有陈鹏,没有人催着你赶快成亲。“老爷,大小姐又回去了,她托我跟你们说一声。”刚回来怎么又要走呢,你怎么不拦着她,气死我了,
“好了老爷,说不定她有什么急事儿?”再路过那家客栈时,已经紧紧关闭大门,回家奔丧还是有阴谋?不能进去,万一是个陷阱呢!不过很不对劲,又没有刮风,树枝摇晃得太厉害了吧。
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黑衣人,高个子冲我喊道:“哼,妹子,你让兄弟们等的好久,你这是要去哪啊?”十几个黑衣人团团把我围住,早知道这样,就该带着倩倩出来,“我看你还是投降吧,省得兄弟们对你动粗!”
要我投降,你休想,幸亏一帆哥送我几把飞刀,必要时可以防身,现在正好排上用场。“我先问一句,客栈的店小二是你们杀的吗?”你真是好笑,都到这个份上了,还有闲心管别人的事。
是我们干的那又怎么样?好,那就手底下见真招吧。“呵,竟然还会武功,你们几个撑住,我去找孟大人。”孟伟?我会怕他么,待孟伟赶来时,看到我的出现,心里乐开了花。
几日不见他倒胖了不少,“姓孟的,你为什么抓我,我犯了什么罪?”说话还挺横的嘛,“丁姑娘,你误会了,不是我要抓你,是陆瑶想抓你,我也没办法啊,你就跟我走一趟吧!”
卑鄙、无耻,一想到陆瑶、陈鹏,想到从前的种种,心里就有气。什么山盟海誓也抵不过残酷的现实,我说道:“孟伟!你是抓不住我的,你回去告诉陆瑶陈鹏他们,我和他们誓不两立。”
我从来没有和这么多人较量过,从来都没想要伤害别人,是你陈鹏、陆瑶逼我的。明明只想做个普通的女子,远离权势斗争,远离你们这些人,我感到了绝望。这里离武当山很近,“师妹,你回来了。”
清溪师姐刚从河边打水回来,绝望的眼神再加上疲惫的身体,真不想和任何人说话。“嗯,是啊。”她一脸茫然的看着我,我勉强挤出笑容说道:“师姐,我只是觉得很累,只想躺在床上休息。”
是啊,这次的下山我见到了血淋淋的杀戮,年纪轻轻的小伙子随意的杀人。我不懂,师父说的对,这个世道变了,变得我们不认识。回到武当山,好多师兄师姐各忙各的,唯独没看到师父。
“丁宁,你回来了,现在还不到三天,怎么这么早回来,对了,你舅舅舅母好吗?”一帆哥问个不停。奇怪倩倩怎么没看到她,“她犯错误了,师父让她去学着煮饭。”她去学煮饭?
真不可思议,“一帆哥,我有点累了,先回去休息了。”回家探亲就累成这样,真搞不懂。师父走出来问道:“一帆,丁宁回来了,人呢。说是累了,回房间休息去了。”
杨一帆觉得她挺奇怪的,跟着师父来到我房间,却看到我呼呼大睡。好久没这么舒舒服服的睡觉,他们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我睡,直到天黑我才醒过来,“师父,师兄你们怎么在这?”
“难道晚上你都没睡觉吗,一回来就睡得那么沉。”你别埋怨我了,“我在一家客栈遇到了一群黑衣人,店小二还被杀了,就在回来的路上,又差点被孟伟的手下擒住,你说我能不累吗?”
又是这个孟伟,还派黑衣人抓你,这群人真是疯了。杨一帆心疼道:“师父,我去给她弄点吃的。”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怪我不该回家么,“他们还好吗?”
“嗯,很好,我去的时候正赶上表姐回娘家,舅舅说她生了大胖小子,全家人高高兴兴的,觉得自己很多余,索性就回来了。”
其实我不懂,事情过了这么多年,你就打算一辈子不见他们吗,她起身叹了叹气说:“也许是时机不到吧。”你内心还是在怕,只是不肯说出来。“这样也好,你继续留在武当山,倩倩她也不会再闯祸了。
”对了,您干嘛要她去学着煮饭?“自从你走后,她非要下山去找你,想和你一起去。结果被我逮个正着,就罚她煮饭去。”这么说今晚我要吃她煮的饭,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丁宁姐,你终于回来了,你为什么不带我去。”额,这要我怎么说,杨一帆说道:“好了,丁宁是要去她舅舅家,你去干什么?”
也是,师父看到我面色有点憔悴,心疼地差点眼泪流出来了,我拉着她的手,很温暖,很想抱抱她。这晚我睡不着,只想依偎在她怀里,多希望时间就此停住,永远守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