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苏烬用剑刺中春日的手掌,游生的脸,一定毁了。
春日没想到苏烬去而复回,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她指着游生说:“世子,是她摔碎了苏妃最喜欢的杯子,小人只是——”苏烬一刀封了她的喉。
苏烬撕扯一块襟袍的衣角,蹲在地上,拉开游生的掌心,一块玻璃碎片已经嵌到了肉里。
“不疼?”
他问她。
她不做声,只是看着他。
“我已经叫叶楼修复你的疤痕,你的手腕上为什么还是这么多疤?”
她不说话。
他将碎片取出来,她眉头都不曾皱过一下。
“游生,讨好我,你在府里能好过一点。”
他似笑非笑的告诫她,给她包扎伤口,“得罪我,你会死的很惨。”
她突然咧开嘴笑了笑,“你每天都在看着我。”
他怔住了。
“我知道你刚刚就在不远的地方看着;我知道春日是你故意宠信给我看的;我还知道,你睡着了会叫我的名字。”
游生问他,“你怕不怕,有一天死在我手里?”
苏烬将游生拽起来,用剑对着她的脖子,“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就是故意的,苏烬,故意用血养花,故意留着满身的伤疤。”
迎着光,她的双眸有残忍的光,像是刀子凌迟了苏烬的心。
“我就是要你明白,我今天受到的所有的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同时,她将包扎好的伤口拆开重新展示在他面前,几乎一字一顿。
有没有这样一个人,让你心疼到她只是安静的站着,你都听得到她的哭泣?
那一刻,说不出的安静。
最后,苏烬突然笑了起来,大手一挥,拉住游生搂在怀里,“走,我带你去见我父皇。”
武平国的皇宫比蜀国要大很多。
端午盛宴,更是彰显了武平国非比寻常的大国风采,的确不是蜀国能比。
宴会开始时,苏烬与太子同席。
游生始终看不到帘子后面的武平帝君。
那垂着的帘子隔了不知道多少重。
太子一直盯着苏烬身后的游生看,苏烬忍了几次,伸手将游生拉到腿上,喝一口酒强行塞到游生的嘴里。
游生一口鼓在嘴里不肯咽下去,他心里好笑,强行又去吻她,生生逼着她将满嘴的酒咽了下去。
她不能喝酒,碰杯就醉。
太子笑着问,“苏将军新宠?”
苏烬说:“新奴。”
她到底只是个奴隶,连丫鬟都不如。
宴席结束后,苏烬领她逛御花园,游生看到一片不同品种的杜鹃花,她愣了下,忍不住多瞧了两眼。
苏烬带她走过去,她大概是晕了头,蹲下来轻轻的靠过去,嗅了嗅,杜鹃花没有多少香气。
之后,她拉住苏烬的袖子,问他,“你们这里的杜鹃花是不是偷了蜀国的?”
苏烬笑了起来,她脸上有醉酒的红晕,万千丛中个,难得见她欣喜的神色。
苏烬对她说:“杜鹃花并不是只有蜀国才有。”
她回头看他,他笑的光芒万丈。
苏烬用事实告诉游生,哪里都有盛开的杜鹃花。
他带着游生游历大江南北,找遍了所有城池的杜鹃花。
他说:“等我有一天带着你白首退隐,就买下一座山,全都种着杜鹃花,等到花开的时候一定很好看。”
哪怕是征战在外,他出去打仗回来看到杜鹃花,都不会忘记带一束回来给游生。
四年。
四年征战,苏烬都将游生带在身边,形影不离。
说起来是丫鬟,也有人认为就是陪床。
游生也不知道她是什么,只是顺从的跟在他身侧,一次次看着他出征,看着他班师回朝,看着他执戟沙场,反复如初。
高头大马,金盔铁甲。
千军万马中,只有他穿着红色的披风,那火一样燃烧的血红色,夺目摄魄。
他是武平国最骁勇善战的将军,从十六岁屠了蜀国开始,每到一处,都只赢不败。
而所有的征战,她都在,甚至包括被屠戮的蜀国那一战。
她知道他身上的每道疤,知道他身上中的每一剑,知道他趟过的河,走过的桥,踏破的城。
她闻得到他身上血的味道,闻得到他每一次征战的雄心和从不会败的自信。
他看她,像是看一座还未征服的城:“既然要战,那就要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