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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色夭夭无无结局+番外小说

或流觞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撼海、擎云、沉雷和飞桡守了离荒整整两个昼夜,寸步不敢离。擎云偶尔会向殿外望一望,但除了枝头驻足一会儿的神鸟,却是什么都望不见。惦念轻朵的心虽始终焦灼着,但父帝也是危在旦夕,无论怎样,都不能将两头顾得周全。既然离开时命魄已是入了药,想来她的毒定是解了吧?心神不定中,擎云又是向外的一个凝神。未想这次飞鸟没看见,倒看见了一身压迫的殊之绝。他的脸色黑得都快要凝成墨汁了,可眼神依然柔柔地望向怀里躺着的一个小人儿。“轻朵,你醒了!怎么不在根界养着,这么急回来做什么?”擎云几乎瞬间弹了起来,几步便跑到了轻朵身前。想将她揽在怀里,可惜殊之绝的臂膀铜墙一般,死不撒手。不管怎样,轻朵没事就是好的。沉雷和飞桡也急忙围拢过来,将堂中的一处贵妃榻收拾利落了,...

主角:无无   更新:2024-12-10 16:2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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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无无的其他类型小说《梨色夭夭无无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或流觞”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撼海、擎云、沉雷和飞桡守了离荒整整两个昼夜,寸步不敢离。擎云偶尔会向殿外望一望,但除了枝头驻足一会儿的神鸟,却是什么都望不见。惦念轻朵的心虽始终焦灼着,但父帝也是危在旦夕,无论怎样,都不能将两头顾得周全。既然离开时命魄已是入了药,想来她的毒定是解了吧?心神不定中,擎云又是向外的一个凝神。未想这次飞鸟没看见,倒看见了一身压迫的殊之绝。他的脸色黑得都快要凝成墨汁了,可眼神依然柔柔地望向怀里躺着的一个小人儿。“轻朵,你醒了!怎么不在根界养着,这么急回来做什么?”擎云几乎瞬间弹了起来,几步便跑到了轻朵身前。想将她揽在怀里,可惜殊之绝的臂膀铜墙一般,死不撒手。不管怎样,轻朵没事就是好的。沉雷和飞桡也急忙围拢过来,将堂中的一处贵妃榻收拾利落了,...

《梨色夭夭无无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撼海、擎云、沉雷和飞桡守了离荒整整两个昼夜,寸步不敢离。

擎云偶尔会向殿外望一望,但除了枝头驻足一会儿的神鸟,却是什么都望不见。惦念轻朵的心虽始终焦灼着,但父帝也是危在旦夕,无论怎样,都不能将两头顾得周全。

既然离开时命魄已是入了药,想来她的毒定是解了吧?

心神不定中,擎云又是向外的一个凝神。未想这次飞鸟没看见,倒看见了一身压迫的殊之绝。

他的脸色黑得都快要凝成墨汁了,可眼神依然柔柔地望向怀里躺着的一个小人儿。

“轻朵,你醒了!怎么不在根界养着,这么急回来做什么?”

擎云几乎瞬间弹了起来,几步便跑到了轻朵身前。想将她揽在怀里,可惜殊之绝的臂膀铜墙一般,死不撒手。

不管怎样,轻朵没事就是好的。沉雷和飞桡也急忙围拢过来,将堂中的一处贵妃榻收拾利落了,加了一块软枕。

熟料刚刚将轻朵安置其上,她便拨开了一众臂膀,直愣愣冲到了离荒榻前,定定坐在了地上。

离荒换了一身玄色的寝衣,静静躺在榻上。苍白的面色有了玄色的映衬更显出了几分暗沉的威严。装满星月的眼睛被眼皮压得实实的,一点微光都不舍得漏出来。

轻朵看着这张颠倒众生的俊脸,看着俊脸上消失不见的星目,突然就想起了根界的初见。

那时的他忽闪着熠熠生辉的眸子,毫不客气地贬低着她的姿色,说她做个侧妃都不够格。是了,自始至终,在他眼里,自己本就姿色平平,一无是处吧?

可如今为了一个姿色平平的她,他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么?!

想到这里,轻朵噙着摇摇欲坠的泪花凄然一笑,嘴唇动了动,却只能在心里喊着话:老龙,你快醒来吧!我不想做侧妃,更不想做公主!你若喜欢,收我做个侍女丫头就好,让我偶尔陪你躺在这龙榻上,我就是欢喜的,什么名分,我都可以不要!

轻朵满眶的泪水还是攒够了漾了出来,滴答在她干涸的唇纹上,恍若扎入了一根根冰凉的绣花针,一下一下生生的疼。

她控制不住喉咙里顶来的潮水,终于放开了紧抿的双唇,大声哭出了声响!只是声音一起,便收不住了,泪液如决堤的江水一般,立刻就铺满了整个小脸。

原来大哭竟是这样耗费体力,竟让她没有力气抬手去擦。她的眼中模糊一片,只有依稀的一团玄色,同时一股粘稠的液体冲进了嘴巴,她立刻意识到是鼻涕混了泪水流下来了。

现在这副鬼样子定是登峰造极的难看吧?若一个不慎,他醒来了,难道让他看见这样一个自己么?

轻朵又痛又羞,索性埋了头,匍匐在离荒的半边身子上,肩膀抽动得更加剧烈。本已凌乱的青丝彻底散落下来,铺在已被泪水打湿的锦被上,瞬时像被雨水淋透了,溢出丝丝缕缕的哀怨。

只是,这个硬硬的长条是什么?

怎么他在昏迷中手里还紧紧攥着,不肯放开一寸?轻朵诧异着,伸手探进被子,摸到了他的大手,更摸到了那个硬硬的物什。

殊之绝神情复杂地望着轻朵,眼里全是她的如雨泪水,耳中满是她的嘶哑恸哭。

不过做了几个月的义父义女而已,便已生出这样深的父女情谊了么?亦或是离荒挺身而出,感动使然?那么,若榻上的人换成了他殊之绝,轻朵也会哭得这般肝肠寸断么?

殊之绝锁了眉,深深叹了口气,恍惚的神色里写满了困惑不解和毫无把握!

正思量间,身后逼近一阵魔风,殊之绝顺了魔风望去,竟看到魔界的两位首座长老站在了殿外。他眉目暗了暗,走了出去,与两位长老低声交谈了几句,便急匆匆返了回来。

走到白芝面前,言语间全是紧迫和诚恳:“族内出了事,父王唤我回去。我处理完事情就回来,这段时间,还请医仙好好照顾轻朵,之绝诚心谢过!”

殊之绝拱了手,一个深深的作揖,得到白芝的颔首之后,才依依不舍看了一眼轻朵匍匐的背影,咬着牙离去了。

沉雷看着眼前景象,觉得众人在侧也是多有不便,便讲出了一段备好的说辞:“诸位,帝神尚在昏迷,公主伤心焦虑也是有的。之绝太子回了魔界,各位也请回宫歇下吧。尤其是大殿、三殿,几天没合眼了,回去补个觉再来照顾帝神不迟。何况这里有微臣守着,又有医仙照拂,还请两位殿下宽心。”

沉雷的话不无道理,擎云虽还有些放心不下,但拗不过撼海的劝说,还是随了大哥一起出了宫。白芝则带了乌藤、胭棠和飞桡一道去准备汤药,也散去了。

于是,偌大潜渊宫正殿里只剩了一个躺着的离荒,一个趴着的轻朵,还有一个立在一旁、心里没来由发虚的沉雷。

果然,屋里刚刚安静下来,轻朵就将目光对准了沉雷,小手从离荒的被子里抽了出来,青光幽幽,赫然就是接驳了一段金缕的落碧青簪。

“闷雷,我且问你,这簪子究竟藏了什么玄机,可以让他如此珍视?便是昏迷至此也绝不撒手?而且细想起来,那晚在根界不慎摔断这根簪子时,离荒的面色苍白得吓人,难道除了化作短匕,它竟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紧要所在么?”


轻朵没穿鞋就奔了过去,一把抱住了离荒。

离荒的手臂似磁铁一般,吸引而心安。

轻朵脚心一阵冰凉,才发现忘了穿鞋,离荒手臂立刻穿过她的双腿,她便离了地面,安然躺在他的怀里。

这边抱着,那边沉雷已经开打了。离荒一声爆喝,沉雷带着几个天将团团围住了殊之绝,狠决出着招。殊之绝全不似方才的温存低语,暗夜宝剑既出,便扬起一片血雨腥风。

沉雷是天界最能打的,此刻的剑锋却频频被殊之绝压住。几个天兵变幻的阵法看着玄妙,却经不住殊之绝暗夜剑的几个横扫,已经挂了彩。

沉雷左手拂过长剑,渡了精纯的仙气过去,挥洒之下,倒是将殊之绝逼退了几步。可握着暗夜剑的那只大手一个使力,便将黑烟滚滚的魔气修为附着其上,剑身泛着幽光,似鬼魅一般再度砍来。

沉雷的银甲消去了一大片,露出了青色的中衣。这激发了他的愤怒和戾气,再次竭尽全力地杀去。剑刃拼杀之际,火花飞溅,映得暗沉沉的屋子里一片惊心光影。

轻朵搂着离荒英挺的脖子,手心里全是汗滴。第一次躺在他温暖的怀里,心跳剧烈得燥红了脸颊。

她暗暗在心中做了比较,殊之绝怀抱里的她绝没有这样的热,也绝没有这样的汗。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是天帝,世间之事岂有我不知的。更何况,是你!”

回答了轻朵的问题,离荒便将轻朵轻柔放在榻上。不过起身之际,换了个人一般,立刻双掌烈焰燃起,推出一面金黄的高墙!

高墙岿然压迫,直直向殊之绝砸去。落到他的身上,竟是强悍不可挡的暴烈飓风。这一掌过后,殊之绝吐了血,但他阴狠的双眸满是不服输的狠辣,沾了血的暗夜剑更是重重叠叠,幻化出了道道暗影。

殊之绝大喊着扑过来,沉雷等将纷纷倒地。一道黑色剑影锋利劈下,离荒居然动都不动,无波无澜地只手捏住了剑刃。

殊之绝想要抽回宝剑,离荒却轻蔑一笑,险些将长剑捏了个粉碎!殊之绝冰山一般的脸庞上终于显露了点点恐慌,另一只手奋力推出一掌时,离荒竟实打实地接了!

一黑一黄,两道厚实粗壮的掌风相抗。黑的看似猛烈,实则至烈易折;黄的深沉内敛,却在深沉中暗藏恢弘磅礴。

不消半刻,黑风已然溃不成军,整个屋子染成金黄时,殊之绝也被离荒的掌力掀翻在地,擦着满地的火星退出了数丈。

即便如此,满脖子都是血的殊之绝还是挣扎着站起,长剑向天而指,居然还要再战。正在这时,泱泱魔兵赶来,为首的则是一个沾染了风霜却不减风华的威风魔头。

“殊祸,之绝受了伤,换你来么?”

离荒的问语一出,轻朵慌忙再看那个魔头。想来殊之绝的俊朗多半遗传了他,这殊祸的英武竟丝毫不亚于殊之绝。

不过,听说殊祸久被心病困扰,常常问医。此刻瞧着他脸上气血的亏欠,果然传闻有几分可信。

殊祸高大身躯微微一躬,向天帝抱了拳。刚要开口说话,却把满眼的愕然落在了轻朵脸上。他甚至急迫向前迈了数步,直到看清轻朵的年少稚嫩时才挂上了微微的失落。

离荒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只淡淡说道:“殊祸,儿子不会管么?若是,便把他交给本帝,本帝定还你一个循规蹈矩,敬畏法度的太子!”

经此一句,殊祸才把遍洒在轻朵身上的目光收回,垂首恭谨回道:“犬子鲁莽,吓到了月梨公主。微臣教导有亏,任凭帝神责罚!”

“一句吓到了就了事么?劫掳公主在先,抗拒帝令在后,殊祸,天魔许久未战了,此事刚好可作战端,你我二界痛快打上一架如何?”

殊祸再次躬身,拱手高声道:“帝神息怒,原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绝无意于违拗帝令和天规。不过,空说不见诚意,微臣特地捧来魔界至圣之物,殉魔壁。魔璧既出,帝神可对魔族中人随性召唤、随性覆灭,我殊祸乃至全族必谨遵璧令,绝无犹疑!”

轻朵呼吸一滞,万没想到小小的自己可以撼动这六界至尊——殉魔壁。看来离荒此一怒非比寻常,居然让殊祸拿出了压箱底的至尊宝贝。也是,老龙都说要开打了,他殊祸岂能不慌?

“区区一块石头,还抵不了月梨受的委屈。收起来吧,若本帝想要谁的性命,还需要这块石头说话么?!”

天帝果真见过大世面!这殉魔壁何等金贵,在他嘴里竟变成了一块没用的破石头!

轻朵倒吸一口怨气,满是遗憾。收下了多好啊,随便卖卖,都是可以挥霍几辈子的大笔进账!

“父王,这样求人算什么!我魔界没有怕字,打上一仗又有何惧?!”

似乎不想在轻朵面前失了面子,殊之绝竟胆肥叫嚣至此!

没等离荒说话,殊祸已经抡圆了膀子,在殊之绝的脸上狠狠抽出了血印。

又是一大片浓烈的鲜血打了出来,挂在殊之绝的嘴角,居然惨烈不屈得好看。

好狠啊!轻朵心中长吁短叹。这哪是亲生儿子啊,莫不是买套餐时白送的?

眼见局面难以收拾,殊祸只好再退一步:“帝神,天界素来军阵浩大,历年演兵都要借我天魔交界处的幽都、墨城一用,此番之绝犯下大错,微臣愿将这两座城池拱手奉上,以安公主,以平帝愤!”

乖乖,本公主不止值魔界至宝,居然还能值两座城池!早就说过自己倾国倾城,这不就验证了嘛!

轻朵好一阵得意,只是得意之后,想到了一个问题,殊祸为何只说殊之绝犯了错,却只字不提那个殊之化?

历来父母偏宠小的,看来这话没错。

离荒终于有了淡淡的笑意,声音也平和了一点:“魔王诚意十足,本帝收下了。望日后慎思躬行,莫要再行差踏错!”

这就收下了?真是一点不见外啊!

轻朵看着离荒一脸倨傲地占人便宜,顿时觉得只有脸皮够厚才能做天帝。不过他答得这样快,难道是蓄谋已久?也不对啊,偷跑出来的是自己,离荒也没撺掇啊!

正在轻朵百思不解之时,身子又腾空了。离荒竟又一次横抱了她,让她陷入到一团扑面的温暖里。

飞升而上之时,有一道目光分外灼灼。轻朵对上去,便再次看见了殊祸那双浓得化不开的眸子,黑漆漆的眼珠分明透着不舍和牵挂。

轻朵心潮澎湃,暗疑自己上辈子并非梨树,而是棵桃树,否则怎会惹下这许多错综复杂的桃花乱债?


“你说什么?冒宸被削去了仙籍、贬黜了天界?”

虽与天宫隔了无数山峦湖海,但九重天笼罩下的轮奂海中还是获知了天宫中的风吹草动。躲在海底闭关的赤霞天后,此刻正一脸暴怒着,质问着回禀探报的贴身宫娥澜姿。

“禀天后,此事千真万确!被轻薄的宫娥就是月梨公主鬓边的那株海棠,天帝当场就将冒宸发落了。今日,奴婢还特地差人去探了,冒宸离仙后已托生在了凡间的寻常百姓家里,且家徒四壁,拮据之下竟将他送进了皇宫,此刻他已成了一个阉人,是一个未成年的公公了。”

赤霞怒火四起,染得霞色衣衫一团火光,她磨着牙关,狠戾吐字道:“好啊,不过是她头上的一株花精,便值得天帝如此大动干戈!本后才离开天界几日,这曳轻朵就要当家做主、把持九重天了么?若不好好收拾了她,本后在我母系霞族还有什么颜面示人?!”

澜姿看着天后暴怒,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已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还有什么事,一并说了!本后听着呢!”

“禀天后,不仅司物的冒宸被发落了,那司文的谈墨也被罢了职,禁了足。”

“怎么,竟都是冲着本后来么?一个是母族的表弟,一个是本后亲手提拔的文将,冒宸犯了轻薄的罪名,那谈墨却为何被罢了职?”

“听闻事情起因乃是一头小鹿。谈墨小妾众多,身体有亏,因此便遣了人去取鹿血。可没成想那伙夫们宰杀小鹿时刚好被月梨公主撞见,月梨公主呵斥了伙夫,没让他们动那小鹿。只是这事不知怎么,竟让帝神知晓了,他在弘宵殿上训斥了谈墨,说他沉溺女色,不思政务,更责他近日罢职恭醒,不彻底醒悟则禁足不可解。”

“不知怎么?还不是那狐媚子去告了刁状嘛!谈墨是我的人,她自是要将我的羽翼一一剪除,才好横行天宫,荣升后主!”

赤霞气得满屋打转,掀翻了诸多首饰妆奁。待撒够了气,才粗喘着坐了下来,阴冷道:“澜姿,收拾一下,即刻随我返回天宫!”

轮奂海岸,魔兵林立,却在看见赤霞天后时仍做出恭顺模样。

赤霞闭关多日,已习惯了这黑压压的阵仗,能引得魔族倾巢而出的,自是非同一般的宝物。不过赤霞的脸上并没有忧虑之色,似乎笃定他们忙碌一场,终是徒劳。

正欲飞身云霄,去路却被阻住。赤霞皱眉看去,正是一个挺拔俊朗的魔族。她轻蔑瞥了一眼,孤傲的神色尽显,似乎完全没把来人放在眼里。

“魔界殊之绝见过天后。”

殊之绝拱着手,心里却嘀咕,躲了这老女人许久,却终究还是碰了面。父王既交代了做足面子功夫,还是要收起不敬的里子,给足天族颜面。

“罢了吧。魔界太子的礼,本后哪里受得起!”

“天后哪里的话,莫说是天下苍生的天后,单是霞族神尊这个身份就受得住之绝一拜。这几日魔族湖海演兵,扰了天后清修,还请天后海涵!”

“演兵?天下湖海万千,你们却偏挑这轮奂海来演,依本后看,演兵是假,偷东西才是真吧?”

“天后说笑了,我大魔素来光明磊落,怎当得一个偷字?既是天家重地,之前便已在天帝那里备过条陈的,天帝都没说什么,天后又何需置喙!”

说到这里,火药味儿还是浓烈起来。殊之绝本想耐着性子陪她闲聊,不想她却傲慢不减,更置疑着轮奂海魔界演兵的事情,殊之绝本就有些心虚,此刻被她一问,自然有些炸毛。

赤霞更是生气,自己是天后,怎么就没权过问了?心中藏了一肚子对离荒的怨气,又听到殊之绝抬出天帝来压她,瞬间大为光火。

“怎么就当不得偷字了!数日前月梨深陷魔界,不是被你们两个王子掳去的么?尽管天帝将她救了出来,可之前你们偷偷做了些什么,却是谁也不清楚。两个王子先后偷人,若是未偷成便罢了,可若偷成了,倒不知你们兄弟间究竟哪个为大、哪个做小呢?”

“你个老毒妇,说出话来竟是这么龌龊不堪!骂我可以,却决不能如此羞辱轻朵!天后又如何,我殊之绝的暗夜剑可从来不认人!”

说着,殊之绝就浑忘了殊祸的叮嘱,将长剑一挑,便架在了赤霞颈侧。

赤霞一愣,暗道这殊之绝也忒胆大了,居然敢挑战天家女主,而能将他激愤至此的,俨然就是那曳轻朵。

想到这里,赤霞心里透亮起来,若是将殊之绝的软肋攥住了,何愁扳不倒殊之绝,又何愁灭不了曳轻朵!

“怎么,魔界太子便这么经不住非议么?本后不过才说了这么几句,就惹得你刀剑相向,那六界满地的流言蜚语,你又如何消受?”

“别人我管不着,我只管眼前听到的!闭上你的臭嘴,若我再听到你污轻朵的清誉,我便杀上云霄,直捣霞族,让你再也开不了口!”

“哈哈哈哈,杀了我有什么用,你的小情人如果眼中没你,你便是杀尽天下也是枉费力气。太子何等聪慧,难道不明白米已成炊的道理么?一旦曳轻朵委身于你,便是偷了抢了又算什么?在本后身上浪费时间,还不如好好谋划一下,怎样才能抱得佳人呢!”

殊之绝的暗夜剑呆呆停住,赤霞冷笑着转身了。望着她得意远去的背影,殊之绝真的陷入了对这番话语的沉思。


弘宵宝殿真不是盖的,满眼的金银宝翠、罗甸玉瓦。

轻朵用目光抚摸着穹顶的两条金龙,不住清算它们价值几何,可供她赌上几辈子。

她更咽了口唾沫,满含羡慕地望着高高居于王座的离荒,心想当天帝真好啊,随便抠一块殿里的宝贝下来就可以鱼肉乡里,为所欲为。

不知哪位高人说过距离产生美,此刻离荒是端端王座之上、威风凛凛,跟她更是隔了八百辈子那么长的距离,可是美在哪里呢?

离荒精雕细刻的五官轻朵是当真看不清了,虚了好半天媚眼,只觉得恍恍惚惚,倒像是个铜镜里的假人。

见她不停打量,没有跪的意思,沉雷挂不住,只好在一旁催促:“曳姑娘,帝神在上,岂有不跪之理!”

轻朵正叹了气,想着在人屋檐下,不得不跪下,却听铜镜里的假人说话了:“罢了,便站着吧。”

刚刚悬着的一口气瞬时呼了出来,跪都省了,看来事不大。

她一阵庆幸,再次肯定自己是个有眼力劲儿的人,绝不会对天神不敬的。当然,欺负沉雷他们不算,谁让他们先来拿她的。

“谢帝神!”

说归说,礼节礼貌轻朵还是有的,蜂腰一软,给老人家福了福身。

“曳轻朵,以后不要叫帝神了,改口父帝吧。”

“......”

假人这句话说完,轻朵全身都软了,掐了掐掌心才没摔倒。都说赌场失意、情场得意,难道输了个精光,竟是树生要彻底得意了么?

“帝......帝神,恕轻朵耳背,您能再说一遍方才的话么?”

关键时刻,怎么还结巴了呢?

幸福来得太突然,突然到她还没说完,便又是一阵轻风拂过,那个铜镜里的人竟然走了出来,款款立在她的身前。

他的长相当然勾魂摄魄,他的身上更有一股醉人的迦南体香,只是此刻,轻朵已无暇其他,只紧盯着他的阔唇开合,生怕漏掉吐出的每一个字。

“曳轻朵,即日起本帝收你为义女,敕封月梨公主,赐居闭月宫。你意下如何?”

字字清晰,声声入耳。为防止白日做梦,轻朵还狠狠掐了自己的手背,那个血印子不会有假。天上真的掉馅饼了,还正正砸在了她的头上!

然,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

乌藤时常晃着脑袋念过这句经文,意思她也大概了解的。她不过一棵平平无奇的梨树精,经年累月在根界默默无闻,即便修成了名噪一方的高级混混,也不至于令天帝如此对她啊!难道其中有诈?

她收了收瞪得像元宵一样的双眼,尽量咽下了喉中的颤音:“帝神在上,轻朵何德何能得您垂青?公主之任尤重,轻朵不敢擅领。”

“哦?这么说,你不愿意?”

“怎么会!......”

这么大一件好事她怎会放过,不过慌张出口之际,却看到他轻狭星目,正把戏谑二字挂在扬起的唇角。

“倒不是不愿意,只是......只是为什么啊?六界之内,上神便似过江之鲫,数不胜数,更不要说修为上乘的普通精灵和仙子了。轻朵虽然冠绝六界,蕙质兰心,但也不足以惹得帝神青眼啊。”

平心而论,这绝对是实话。

“哈哈哈哈......”

轻朵不明所以地看着离荒大笑,他眼中绽出的流光溢彩险些将她淹死。他整肃洁净的牙齿竟被仰视着的她看了个分明,怎么连片荤腥都看不见呢?暗忖天界的伙食不过尔尔。

“前半句尚可入耳,只是这后半句嘛......”他渐收了大笑,晶晶粲目对向她,“冠绝六界、蕙质兰心?根界竟穷得连面镜子都没有么?”

“......”

若说气人的功底,除了自己,轻朵只服这厮。

“帝神,你凭什么瞧不起人啊?美神顓和的画像我也是看过的,明明和我不相伯仲嘛!”

涉及到姿色尊严问题,她是绝不会客气的。

没想到离荒又是舒爽一笑,看她的眸光竟多了一分深邃:“无妨,底气足也是本事。”

眼看掰扯这件事占不了上风,轻朵便转了话题,关心起正事:“帝神,你倒是告诉我呀,为什么选我做义女?”

离荒彻底收了笑容,正经审视着轻朵道:“本帝承袭帝神之位百万年,共得四子。二子战死,四子诞后不久夭亡,他的生母,本帝的旭兰侧妃也终日郁郁,随他灰飞了。天后身体有亏,本帝也曾立誓绝不再娶,因此若想得一公主,也是断无可能了。你虽泛泛精灵,却通医术,甚至相救过魔王殊祸,本帝念你护卫苍生有德,特属意你为公主之选,如此解释,可能为你解惑?”

原来如此!

轻朵眉头一松,没想到从大圩国皇宫偷来的偏方如此有用?那个御医叫什么尘的,回头定要找机会谢他。

“如此,曳轻朵却之不恭,多谢帝神垂青,令轻朵平步青云,荣居公主之位!”

别看轻朵说得从容,其实心里的梨花都开成鹅毛大雪了。

一想到天宫里的奇珍异宝可以供她挥霍,她几乎要现出原形、就地扎根了!

“既答应了,便立时搬入九重天吧。一应事宜你尽管去找沉雷,他会尽心为你安置的。”

这就搬家了?若不是她收着鼻息,鼻涕泡儿怕是都要飞出来了。

“轻朵领命,谢过帝神!”

轻朵盈盈一拜,巧笑嫣然。可离荒看上去正经,眼光却总是透着奸诈。此刻,他便坏笑着看轻朵,哼出一句:“你唤本帝什么?”

“帝神啊......”

轻朵心想坏事了,这家伙憋着要占便宜。果然......

“既为本帝义女,该叫什么?”

“......谢过父帝!”

“父帝生分了些,叫声爹爹来听。”

牙根子突然疼了,被轻朵咬的。可一想到金银财宝、万贯家财,她还是忍了。不过曳轻朵岂是好欺的?你让叫就叫啊,白日梦不要做得太美!

“父帝,人家是女儿家嘛,这事本就来得突然,总要给些时日让人家缓缓嘛!”

一边说着,轻朵还特意挽了他的胳膊,轻轻摇着。撒娇谁不会呀,她噘着小嘴、鼓着香腮,脸颊红彤彤地望着他,暗暗笃定:就不信这双勾人媚眼会失了手。

果然,离荒竟有些退缩,强健的手臂木木然抽回了一些。可她戏演得正浓,怎肯罢休,索性将他的整条手臂揽在了胸口,用自己滚烫高耸的曲线贴住了他。

离荒的脖颈微微僵了僵,脸庞也稍稍别过了一些,待轻朵卸了力气,让他的手臂贴回身体时,他看向轻朵的眼中竟有一丝隐约的暗色。

轻朵一脸得意,心想:就这道行,还想跟我斗?日子久了,早晚让你看清谁才是千年的狐仙!


轻朵昏昏沉沉的,即使在梦里,眼角溢出的泪液也浸透了好几块软枕。

她的梦是雪白冰冻的,在满是冰砖砌成的硕大冰洞里,只有离荒孤零零一个人,抖着淤紫黑青的嘴唇一动不动坐在那里。

轻朵踉跄着奔到他的身边,挥着衣袖就想包裹住他遍布伤口的身体,怎奈小手伸了又伸,却怎样都抓不到他分毫。

他的伤口那么深,那么密,有的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衣服更是一缕一缕的,在寒气逼人的严酷中只是摇曳着招来了寒风,哪里还有半点御寒的功用?

刀子一样的冷风不断灌入他的皮肉里,渗入进他裸露的白骨里,他寒颤得一直摇摆着,可苍白的面庞却如九重天上的顶天立柱,坚毅得誓要一撑到底!

轻朵仿佛流尽了一世的眼泪,心疼得小手胡乱挥扯着。但抓不到,只剩下了嘶喊,喊得嗓子都裂开喷出了鲜血,也只在耳边回荡着可怜的几个字。

“老龙,走啊!老龙,别死!”

不过无论怎样声嘶力竭,离荒都好像身在另一个世界,根本听不到一个字。

轻朵趴在刺骨的冰面上,手指抠进坚硬的冰碴,指尖满是淋漓的鲜血,却觉不出疼。

绝望之时,她被泪水糊住的双眼突然滚动,看见了一件厚实的大氅披风。披风上的双手是沉雷的,正围着离荒的脖子打了结实的一个结。

她刚刚欣喜地直起身子,却见离荒伸出一只爬满霜花的大手,愤怒着解了披风,扔在了地上。

声音低得梦呓一般,却依稀可辨平日的威严:“既是冻透心魂,添衣此举岂非自欺?三日很短,若冻不透命魄,怎么救轻朵?”

说着,他竟一把撕去了本就破碎的衣衫,赫然露出了精壮光裸的胸膛!

沉雷默默捡起了地上的披风,无奈心痛地一同坐了下来,只想陪着他。

轻朵则盯着他赤裸妖孽的身体,丝毫没有窥得春色的喜悦。想过一万遍剥开他的衣服,看看他的裸体了,可从未想到,会是在如此境况之下!

“若冻不透命魄,怎么救轻朵?”

怀里紧紧捂着这句话,轻朵竟疼哭了,也疼笑了!

五百年了,从来没有一次笑容可以如这次般,这样心碎欲裂,却又那般心醉神迷!

梦做得好长,仿佛睡足了一世般,仿佛补齐了天宫课表里欠下的所有美梦般,妖娆的媚眼终于眨了眨,再次看见了这间梨花小屋。

殊之绝、乌藤、胭棠、黄研、白芝,雪球,还有一个狡猾的胖老头,甚至还有一只不耐烦的小肥羊......

轻朵有了些气力的手臂撑起了半身,再次期待地环顾了一圈,还是没有看到填满梦境的那个身影。猛然一个钝钝的心塞,她丧失了仅有的力气,又躺平了。

胖老头拨开了大家的惊呼,抬起了轻朵的手腕,一阵乱摁,便轻抽了嘴角,做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棺材钱省了啊,这小妮子的毒已经无碍了!”

这一句话下去,屋里好像烧沸了满屋的开水,烫得轻朵立刻想要躲出去。

殊之绝兴奋异常,晃得轻朵头疼,乌藤挤不进来,索性晃着自己,也不怕把滕根晃断了,被殊之绝拿去当药引子!

无岐又道了一句“果然还是一屋子二百五”后,便骑上肥羊遁身不见。白芝、黄研当下便齐齐跪下来,冲着他遁身的方向拜了又拜。

轻朵皱眉看着,暗道这老头定不是吃素的,能让两位医仙拜得这么五体投地,不是师傅就是师尊。

轻朵费力张合着唇瓣,殊之绝急忙凑近了认真听,良久才从她微弱的气息里检出了几个字:“离荒,还活着么?”

殊之绝有些失落,但还是照实说道:“你放心,他修为确实了得,还活着!”

轻朵猛地合了双眸,盖下了两行滚滚的热泪。她立时又有了力气,竟在殊之绝的帮助下坐了起来。

迷茫焦灼的目光找到了白芝,用尽所有力气发着问:“他怎么样了,可醒过来了么?”

白芝自然知道她口中的“他”是在指谁,急忙上前答了:“公主放心,有微臣的师父无岐在,帝神定会没事的。师父给他服下了驱寒回魄的仙药,稳定了许多,想来不日帝神就会转醒的!”

不日就会转醒,这么说,他还是昏迷着!

想到这里,轻朵心尖上一阵锥心刺痛,血液逆涌而上,登时从口中喷出一股黑红稠血!

殊之绝、乌藤大惊,慌得跪在床下,仔细端详着她的小脸。白芝、黄研却围了过来,立时按在了轻朵的手腕上。

白芝锁眉道:“公主一时气郁攻心,吐血倒是不妨事。但剧毒刚刚解开,还请公主精心调养,怎么也还要些时日才能恢复如常啊!”

轻朵喷了口血,反倒舒爽了,有了点气力,声音也高了一些:“我没事!你即刻带我去天宫,我要见他!”

白芝一惊,急忙回道:“公主万万不可!帝神服了仙药,只有半刻的清醒,清醒时已下了帝令,命师父和微臣彻夜守护在公主身侧,不痊愈便回不得天宫!还请公主安心养着,莫要难为微臣啊!”

“殊之绝,你背我去!”

轻朵死死抓住身边殊之绝的衣领,不容置疑命令着他。

可殊之绝的眼中只有心疼,摇着头、咬着牙道:“不行!你这副样子,先顾住自己吧,我是不会带你去的!”

轻朵心口一股腥气窜来,紧抿住唇齿,才没再吐出鲜血。她果决将双腿挪出了锦被,垂在床沿上,随后双脚一个点地,便凛然站了起来。

殊之绝和乌藤急忙去扶,她却一个使力向前奔出几步,飞起的衣袖一角刚被殊之绝攥在手里,就听得扑通一声,她已趴在了地上。

两双大手想扶她起来,她却执拗推开,竟一寸一寸往前爬着,小脚不服气地用力蹬着地,看得屋里所有人都是心疼。

殊之绝疼得胸口似有鲜血滴下来,双臂一挥,抱住了她。

“罢了,便依你吧!”

言罢,墨袍一个招展,便直直向九重天飞升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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