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冒宸被削去了仙籍、贬黜了天界?”
虽与天宫隔了无数山峦湖海,但九重天笼罩下的轮奂海中还是获知了天宫中的风吹草动。躲在海底闭关的赤霞天后,此刻正一脸暴怒着,质问着回禀探报的贴身宫娥澜姿。
“禀天后,此事千真万确!被轻薄的宫娥就是月梨公主鬓边的那株海棠,天帝当场就将冒宸发落了。今日,奴婢还特地差人去探了,冒宸离仙后已托生在了凡间的寻常百姓家里,且家徒四壁,拮据之下竟将他送进了皇宫,此刻他已成了一个阉人,是一个未成年的公公了。”
赤霞怒火四起,染得霞色衣衫一团火光,她磨着牙关,狠戾吐字道:“好啊,不过是她头上的一株花精,便值得天帝如此大动干戈!本后才离开天界几日,这曳轻朵就要当家做主、把持九重天了么?若不好好收拾了她,本后在我母系霞族还有什么颜面示人?!”
澜姿看着天后暴怒,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已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还有什么事,一并说了!本后听着呢!”
“禀天后,不仅司物的冒宸被发落了,那司文的谈墨也被罢了职,禁了足。”
“怎么,竟都是冲着本后来么?一个是母族的表弟,一个是本后亲手提拔的文将,冒宸犯了轻薄的罪名,那谈墨却为何被罢了职?”
“听闻事情起因乃是一头小鹿。谈墨小妾众多,身体有亏,因此便遣了人去取鹿血。可没成想那伙夫们宰杀小鹿时刚好被月梨公主撞见,月梨公主呵斥了伙夫,没让他们动那小鹿。只是这事不知怎么,竟让帝神知晓了,他在弘宵殿上训斥了谈墨,说他沉溺女色,不思政务,更责他近日罢职恭醒,不彻底醒悟则禁足不可解。”
“不知怎么?还不是那狐媚子去告了刁状嘛!谈墨是我的人,她自是要将我的羽翼一一剪除,才好横行天宫,荣升后主!”
赤霞气得满屋打转,掀翻了诸多首饰妆奁。待撒够了气,才粗喘着坐了下来,阴冷道:“澜姿,收拾一下,即刻随我返回天宫!”
轮奂海岸,魔兵林立,却在看见赤霞天后时仍做出恭顺模样。
赤霞闭关多日,已习惯了这黑压压的阵仗,能引得魔族倾巢而出的,自是非同一般的宝物。不过赤霞的脸上并没有忧虑之色,似乎笃定他们忙碌一场,终是徒劳。
正欲飞身云霄,去路却被阻住。赤霞皱眉看去,正是一个挺拔俊朗的魔族。她轻蔑瞥了一眼,孤傲的神色尽显,似乎完全没把来人放在眼里。
“魔界殊之绝见过天后。”
殊之绝拱着手,心里却嘀咕,躲了这老女人许久,却终究还是碰了面。父王既交代了做足面子功夫,还是要收起不敬的里子,给足天族颜面。
“罢了吧。魔界太子的礼,本后哪里受得起!”
“天后哪里的话,莫说是天下苍生的天后,单是霞族神尊这个身份就受得住之绝一拜。这几日魔族湖海演兵,扰了天后清修,还请天后海涵!”
“演兵?天下湖海万千,你们却偏挑这轮奂海来演,依本后看,演兵是假,偷东西才是真吧?”
“天后说笑了,我大魔素来光明磊落,怎当得一个偷字?既是天家重地,之前便已在天帝那里备过条陈的,天帝都没说什么,天后又何需置喙!”
说到这里,火药味儿还是浓烈起来。殊之绝本想耐着性子陪她闲聊,不想她却傲慢不减,更置疑着轮奂海魔界演兵的事情,殊之绝本就有些心虚,此刻被她一问,自然有些炸毛。
赤霞更是生气,自己是天后,怎么就没权过问了?心中藏了一肚子对离荒的怨气,又听到殊之绝抬出天帝来压她,瞬间大为光火。
“怎么就当不得偷字了!数日前月梨深陷魔界,不是被你们两个王子掳去的么?尽管天帝将她救了出来,可之前你们偷偷做了些什么,却是谁也不清楚。两个王子先后偷人,若是未偷成便罢了,可若偷成了,倒不知你们兄弟间究竟哪个为大、哪个做小呢?”
“你个老毒妇,说出话来竟是这么龌龊不堪!骂我可以,却决不能如此羞辱轻朵!天后又如何,我殊之绝的暗夜剑可从来不认人!”
说着,殊之绝就浑忘了殊祸的叮嘱,将长剑一挑,便架在了赤霞颈侧。
赤霞一愣,暗道这殊之绝也忒胆大了,居然敢挑战天家女主,而能将他激愤至此的,俨然就是那曳轻朵。
想到这里,赤霞心里透亮起来,若是将殊之绝的软肋攥住了,何愁扳不倒殊之绝,又何愁灭不了曳轻朵!
“怎么,魔界太子便这么经不住非议么?本后不过才说了这么几句,就惹得你刀剑相向,那六界满地的流言蜚语,你又如何消受?”
“别人我管不着,我只管眼前听到的!闭上你的臭嘴,若我再听到你污轻朵的清誉,我便杀上云霄,直捣霞族,让你再也开不了口!”
“哈哈哈哈,杀了我有什么用,你的小情人如果眼中没你,你便是杀尽天下也是枉费力气。太子何等聪慧,难道不明白米已成炊的道理么?一旦曳轻朵委身于你,便是偷了抢了又算什么?在本后身上浪费时间,还不如好好谋划一下,怎样才能抱得佳人呢!”
殊之绝的暗夜剑呆呆停住,赤霞冷笑着转身了。望着她得意远去的背影,殊之绝真的陷入了对这番话语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