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瓷无言地看着这两个孩子,抬头和周明礼相视一眼。
虽然没有孩子,但这场景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周明礼相当冷酷的说,“孩子不从小掰过来,以后也是渣滓。”
江瓷深以为然的点头。
两个孩子相互扶持那当然是好的,可周阳现在就知道吸周苗的血,要是不管,以后不知道要闯出多少祸来。
周明礼和江瓷现在的身体,就是他们的爹妈,既然摆脱不掉,那就只能下手管。
首先,得让他明白,他不能再从周苗身上得到好处了。
江瓷也就没有去管周阳的哭闹,将蹲在地上抱着脑袋哭得瑟瑟发抖的周苗给拉了起来。
本该落在身上的拍打,变成了握住她胳膊的轻柔力量。
周苗还是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满眼是泪的看着江瓷。
只是一眼,江瓷就看的怔愣了。
这孩子到底遭了多少原身的打,她就是在周阳哭闹时碰她一下,她就害怕到看她就像是在看穷凶极恶的恶人。
江瓷将她拉起来,轻轻抱了抱她,忍不住叹气,“以后我再也不打你了,别害怕。”
周苗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还带着泪,母亲温暖带了点泥土与麦子混杂在一起的清香怀抱,化成了让她镇静的抚慰剂,周苗不太够用的小脑袋里多了很多名为委屈的情绪,她小手抱住江瓷,先是小声啜泣,没多久又大声哭起来。
哭得又难过又委屈。
江瓷很愁苦,她又没有孩子,不知道怎么哄,只拍她后背,余光瞥向周明礼。
他好像是在笑。
江瓷的愁苦立刻消散。
该死的前夫,竟然还在看她笑话!
穿书到现在,前夫一直在看她笑话!
周苗后面一边打嗝一边哭,周阳反而先停止了哭闹,他不明白为什么娘没来哄他,一抬头就看到他娘正抱着苗苗哄。
周阳噌噌起身就要把周苗从他娘怀里拽出来,他很慌张,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远离他一样,让他不由自主地就去抢夺。
人还没到地方,周阳就被控制住了。
周明礼按住了他的脑袋。
“你妈说的你都没听进去?你和周苗是兄妹,以后你们得到的东西都一样,你再抢你妹妹的东西,我和你妈就会教训你。”
周明礼这个爹还是有压迫力,周阳撇着嘴吭吭唧唧的哭,却不敢再把周苗从他娘怀里拽出来了。
等周苗不再狠哭,周家终于是开饭了。
待那香喷喷的肉盛出来,两个孩子彻底不闹了,眼巴巴的看着周明礼手里端的那一沓碗肉。
江瓷也在盯着那碗肉。
别说孩子馋,她现在整个人,神经,大脑,肚子,都在叫嚣着要吃肉。
这相当奇怪,以前江瓷根本不吃猪肉,她甚至都不好口腹之欲。
可穿来这七零年代,看到肉的江瓷就像是看到了她人生第一辆车子时那浑身上下都喊着想要拥有的感觉。
“玉米饼有点烫,小心点。”周明礼侧头对端着玉米饼,目光还落在他手中那碗肉上面的江瓷说。
江瓷收回目光,相当矜持的点点头,“我知道。”
周家没有餐桌,只有一个石头墩,周明礼拿水洗了几遍,先将就着用这个当餐桌。
四个小矮凳围着石头墩,盛着肉的碗放在石头墩上,八只眼睛就盯着肉。
红烧肉上还放了豆角,这会儿看上去红中有绿,一看就十分好吃。
江瓷一说吃饭,两个孩子话也不说了,吭哧吭哧地一口肉一口玉米饼,吃得那叫一个香。
江瓷和周明礼同样也饿,也不多说什么,闷头开吃!
周苗和周阳都没怎么吃过油水大的东西,周明礼看他们吃了个七分饱,就勒令他们不许再吃了。
两个孩子不知饥饱,却十分听话的放下了碗筷,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她们俩小孩儿都害怕周明礼。
江瓷和周明礼倒是吃了个饱,放下筷子后,江瓷不知道为什么,很舒坦的打了一个嗝。
打完之后她顿觉不对,看向周明礼。
却见周明礼也在看她,唇角带了点笑。
江瓷:“……”
她在心里气急败坏的想:该死的前夫哥,又笑话我!
江瓷强撑着没露怯,仿佛刚才那个嗝不存在一样,十分淡定说,“你的手艺不错。”
周明礼唇角又往上翘,很快又被他压下去,矜持说,“你喜欢吃就行。”
两个人吃饱了,都不太想动弹,江瓷看着两个孩子昏昏欲睡,就让他们自己洗洗脸,回屋睡觉。
院子里就剩她和周明礼,江瓷就听周明礼低声说,“我们俩很久没坐一起吃饭了。”
江瓷恍惚了一下,侧头瞥他一眼,想了想。
上次和周明礼一起吃饭是什么时候来着?
她妈勒令她和周明礼回家,两人推了一个多月,才一起回江家,陪二老吃了个饭。
晚饭之后,江母还扯着江瓷说了一会儿话。
问她是不是和周明礼闹矛盾了。
江瓷说,“我和他闹什么矛盾,我忙的很。”
“那也得关心关心你丈夫,明礼是你老公,你还不上心。”
江瓷不以为意,周明礼多大的人了?他现在事业有成,还需要她上心什么?
直到江瓷结束工作,回到父母身边陪他们,偶尔出去应酬时,别人总会对她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听得江瓷直皱眉。
什么是“要我是江总,我一定给他一个大耳巴子,让他明白明白,没了江总他什么都不是。江总,我这儿还有很多贫穷男大,个个体格好,身强力壮,你要不要看看?”云云的话。
江瓷直觉感到不对,晚上周明礼在公司加班,她便直接去了周明礼的公司,“明礼……你都和她形婚六七年了,你打算和江瓷什么时候离婚啊。”
那女人千娇百媚的声音到现在依旧盘旋于江瓷的耳中。
刺耳又让江瓷想冷笑。
她的神情变得淡淡,说道,“比起这个,还是想想后面要怎么办。”
江瓷语气平静,“明年十月才恢复高考,现在还有红袖章在城里来回巡逻,做生意保不准就被抓。”
察觉到她的冷淡,周明礼心里泛起些微苦涩,他和江瓷离婚前的确闹得很不愉快。
理智回笼,周明礼道,“想这些还太远,我们目前的困境是……”
顿了顿,周明礼说,“家里剩的玉米面没有多少了,最多再吃两三顿,我们得去供销社买一些。”
“还有油盐等等,都见底了,这些是立刻需要解决的问题。”
温饱,只有吃饱了她们才能继续考虑其他事情。
从没有为生计发过愁的江瓷,听着这些柴米油盐的事儿,反常的接受良好。
她说,“把钱和票都拿出来,看看我们还有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