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镇边破空而去,场中留下了宋开明,许文、羊老、陆蒹葭等人。
“宋……宋公子,那宋轩……怎么办?”
许文战巍巍地走到了宋开明的马下,他甚至不敢去看顾十一一眼,那个狼一样的少年,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宋开明皱眉看向羊老,羊老咧嘴回以一笑。
如今陆蒹葭指名道姓要顾十一当她护卫,羊老自然要护着这小子。
宋开明伸手摘下腰间一块玉佩随手丢到地上,道:“找个地方安葬了便是。”
许文面色一僵,“找个地……地方……”
宋开明面色一寒,“怎么,难道你还想把死人拉宋家家门口不成?”
许文连连摆手,“不敢,自然不敢。”
宋开明冷笑几声,眯着眼睛盯着顾十一道:“顾十一是吗?今日我给云镇边一个面子,明日起,能否活下来,全看你本事了。”
说罢,他突然叹息,露出怒色,“全是一帮臭鱼烂虾的破事,耽误功夫!”
他一挥马鞭,策马而去。
宋开明离去后,场中不少围观之人也悄无声息退去。
顾十一感觉到了不少目光,他们从各个方向盯着自己的样貌。
这种感觉他知道,他在追杀被悬赏之人时,也会这么盯着对方。
不多一会儿,这些目光便消失在了各个方向。
羊老收起鞭子,叹息道:“变天了。”
他一脸担忧地看向陆蒹葭。
陆蒹葭咬着下唇道:“我知道这盘棋有多难下,但他们都比我年长,已经有了雄厚的实力。想要赢棋,我只能铤而走险。
他们有成双成对的车马炮,我只有一车。”
陆蒹葭凝重地盯着顾十一,顾十一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断剑,向许文走去。
陆蒹葭又生出了那种后背发凉,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啊啊啊……你你你……你不能杀我!王夫子救我!”
许文大叫,负伤的王夫子落在了许文的身前,怒哼道:“小子!难道你还想杀第二个梅长宫的学子不成?”
顾十一并未理会王夫子,而是偏头看向羊老,“能杀吗?”
羊老笑的比哭还难,“你小子是天杀星转世?这么喜欢杀人?你说能吗?”
陆蒹葭蹙起黛眉,道:“不能杀!”
“什么时候能?”
陆蒹葭怔了怔,看了看王夫子,看了看许文,迟迟没有说话。
许文是她的师兄,虽然关系一般,但好歹也有过交情,而且,往后她也肯定要在梅长宫求学的。
可现在拒绝顾十一……她也不想拒绝。
江湖人有江湖人的行事方式,行事风格,她要是贸然插手,惹得对方不快,留下梁子就不好了。
陆蒹葭迟迟不说话,顾十一丢下断刀,道:“我记住你的名字,你的样子了,我迟早会杀了你,一定!”
“你怎么总想着杀人?”陆蒹葭有些恼火地说道。
一共见了顾十一两次,每次都有人命。
他年纪不大,杀心简直比刽子手还重。
“因为我就是这么活下来的。从始至终都不是我先要杀别人,是别人先要杀我的!”
陆蒹葭浑身一震。
宋轩之死是如此,那蒋重也是,他……似乎挺无辜的。
天上飘下了晶莹的雪花。
“下雪了。”
陆蒹葭伸手接住雪花,看着晶莹在手上融成水滴。
“谁杀我,我就杀谁,天王老子也一样,想要我命,问过我的拳和刀!”
寒风吹起顾十一单薄的外衣,他逆着风雪,走了几步,“世道不让我活,我偏要活。”
只是简单的几步,不知为何,看的陆蒹葭有些心酸。
“我只恨昨夜没有拼命,将你们都杀死在雪地,否则,今日孽孽不会离开我。”
他孤冷的声音不大,在安静的人群中分外震耳。
“往后这种错,不会再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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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夜当空,今日无星,却有一轮异常皎洁的圆月高挂天空。
起死回生医馆。
几根烛火摆在地上呈现出一个诡异的毒蛇图案。
阎王惜的面前摆着一人高的铜镜,她站在图案中,对着铜镜不断扭着肥大的屁股、水桶一般的粗腰。
她在舞蹈。
翩翩起舞。
她肥胖的身子辗转跳跃,肥嘟嘟的脚趾,撑起圆球一般的身躯。
这样的身躯不管跳任何舞蹈,都不会有美感才对。
可不知为何,那肉嘟嘟的兰花指,脸上荡漾的肥肉没有影响她优美的舞姿。
镜子中倒影不断舞动,她的身躯竟诡异地变得纤细,皮肤变得雪白,身上的皱纹也逐渐褪去。
她越舞越快,镜中的她腰肢越来越纤细,容颜越来越惊人。
就连皮肤的颜色都越来越白。
“噗!”
地上的蜡烛同时暴涨,火焰化作五颜六色。
阎王惜终于停下了舞蹈。
肥胖的女人不见,一个绝美的女子大汗淋漓地站在地上。
她长舒口气,身上宽大的衣服坠落,露出雪白如玉的肌肤。
她发出叹息,绝美的身躯上出现一条蛇形图案,这图案竟是活物,在她身上不断游动。
她蹙起黛眉,望着镜中美艳的自己,呢喃自语:
“云镇边定是察觉再过不久小主就要觉醒,所以才将其带走。”
“该死,如果不是因为小主年幼,何须潜伏如此之久。”
她打开衣柜,换上一身碧绿的衣裳,又撩起长裙,将短刀绑在雪白的大腿上。
“镇狱使的其他人我尚有把握,云镇边……我对付的了吗?”
她揉揉眉头,锁好屋门,踩着月光伸了个懒腰。
月光无瑕,美人的肌肤更加无瑕。
“真是好久没用这副皮囊了。”
……
白瓷镇客栈旁偏僻的巷子。
店小二环顾四周,确定四处没人,从怀中拿出一张巴掌大小的纸条。
上面绘着顾十一的容颜相貌,甚至连他那可怕的眼神都栩栩如生。
翻转纸条背面,有寥寥数字。
“顾十一,十七岁,七品武师。”
确定内容无误,他走到巷子深处,掀起几块破衣服,衣服下盖着一个铁笼。
铁笼内有一只鸽子,不同的是,这只鸽子竟长着钢铁一般的银色翅膀,头顶还有三根异常突出的,好看的羽毛。
这是大夏境内有名的鸩羽铁信鸽,一日千里,不达目的地,绝不停歇。
他将纸条绑好,放飞鸽子后,呢喃自语。
“这样的人太可怕,不能留,否则好不容易搏来的十准武圣的名头,岂非是个笑话?不过是拉拢还是击杀,看宗门如何安排吧。”
他笑了笑,眼中寒芒褪去,将毛巾搭在肩上,笑嘻嘻地走出了巷子。
“客官里面请~”
吆喝声响起,谁也不知,他到底是江湖人,还是店小二。
……
一处金光璀璨的房屋,几个容颜秀美,浓妆艳抹的女子坐在高台之上。
一颗指头大小的珠子滚在屋子中央,投射出了顾十一的模样。
少年裸露伤疤,眼神冷冽通透。
“咯咯咯~十七岁的七品武师,好一个前所未见的少年郎。”
最上方,一个容颜秀美,但满头雪发的女子露出笑容。
“姐姐心动了?”
一旁坐着的女子打趣道。
雪发女子抬手丢出一枚令牌。
“是个不错的小子,正好到了丫头婚嫁的年龄,抢回来!”
一位瘦削的女子耸耸肩膀,嘟着嘴道:“只怕丫头不肯呢~”
“这岂能由她?再说,她不要正好,咱们姐妹收了。反正先把人给我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