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病我跟了林深四年。
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一个不太干净的秘书,一人赚着两份钱。
但没人知道,我和他谈过一场刻骨铭心的恋爱,就连他自己都忘记了。
他的联姻对象苏晚晚病好回国后,非要缠着他要去滑雪。
在滑雪场的高级道上,她因为错误的操作将我铲倒。
我陷入昏迷,醒来后记忆停留在了四年前。
后来苏晚晚甩给我一张银行卡,让我有多远滚多远。
我听话的拿着钱滚蛋后,却听说林深找我找疯了。
所以林深,你记起来了吗?
那些无数次的告白,你都记起来了吗?
1今天,林深又生病了。
VIP病房内,我站在他的病床前给他汇报工作。
可他从始至终都闭着眼睛,眉头紧锁,不知听进去了多少。
末了,我站在一旁,拿出手机,替他预定去法国的机票。
我看着手机上的航班,又看了看脸色苍白的林深,有些迟疑的问:“还需要预定后天的机票吗?”
“其实,在这个时候,您应该多休息……”他强行打断我接下来要说的话,语气里满是不耐烦:“顾云,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了解我?”
我短暂的愣了一瞬,随后立即道歉:“抱歉,是我多事了。”
他的眉宇间是化不开的阴郁,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指着门的方向,语调拖得老长:“出去。”
我知道,这是他生气的前兆,所以我顺从的关上了门,坐在外面等着他的吩咐。
我替他订好来回的机票后,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机。
身侧的椅子有人坐了下来,起初,我并没有在意,甚至连眼睛都没抬一下。
直到我感觉身旁有什么软绵绵的东西贴在了我的身侧。
我被吓得立刻尖叫出声,连手机都掉落在了地上。
我急忙转头,却看见了一个陌生的小女孩脸色苍白的靠在我身上。
她手上拿着一只小熊玩偶,衣服皱巴巴的,寒冬腊月间就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毛衣。
我的尖叫声引来不少人的驻足侧目。
只是短短几秒后,所有人又收回了视线,继续忙手上的工作。
面前病房的门被突兀的打开,我看见了林深脸上的慌张。
而林深看到我像是松了一口气,随即来到我面前。
他的声音虽然依旧冷淡,但我还是听出了一丝慌张:“怎么了?”
看着他这般关心我的模样,恍惚间我以为他记起了我们之前的种种。
但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在他身边四年,明里暗里的指引他回忆曾经我们做过的所有事情,可他始终没想起。
我扶着小女孩坐直,带着歉意看向林深:“没事,打扰您休息了。”
他点了点头,凌厉的目光扫过小女孩,随后视线落在我身上:“没事就不要大呼小叫的,打扰别人休息。”
我点头:“抱歉。”
林深进了病房,但我注意到,他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就跑了出来。
所以,现在的他,是不是心里有那么一点点是喜欢我的呢……我收拾好情绪,转头看向此时靠在我怀中的小女孩。
我带着和蔼的微笑询问:“小朋友,你是走丢了吗?”
小女孩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对上我的视线。
她张了张嘴,半天都没声音,最后嗫嚅的吐出几个字:“妈妈……饿……”一瞬间,我的心都化了,我放柔了语气问:“你妈妈在医院的哪个病房?
姐姐带你去找好不好?”
她乖巧的点了点头,带着我去了医院的食堂。
她指了指窗口,眼巴巴的望着我:“圆圆饿……”我买了饭,又按照小姑娘的喜好要了些菜。
她狼吞虎咽的吃完,就连饭盒上边角的一粒米都不愿意放过,却唯独剩下一个烤的焦香的烤鸭鸭腿。
她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将鸭腿推到我面前:“妈妈……吃……”我怔愣了一瞬,此时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个女孩是把我当成了她的妈妈。
我将鸭腿打包,带着小女孩经过护士站的时候,我停下脚步。
“您好,我想问一下,这个小女孩的妈妈呢?”
护士站里的护士伸长了脖子看了小女孩一眼,随后摇头,一副惋惜的模样。
“他妈妈去世四五天了,没家属来认领尸体,现在还躺在医院的停尸房里呢。”
2另一个护士愤愤不平:“要我说这小孩也是可怜,不知她家里人都去哪了,她妈妈死了这么多天,一个人都没来看过!”
我问:“她爸爸呢?”
“不提这个还好!
她爸爸真是个人渣,我第一次打电话过去的时候,他说明天来,到点了再打过去,人家关机了!”
“我们天天都打那个电话,一直都是关机状态!”
“是啊,她那个爸爸真不是个人,我们也只能每天吃饭的时候给她带个鸭腿,毕竟我们一个月的工资也不高……”我垂眸看向小女孩,她依旧睁着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着我,似乎还不能理解护士们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带着她在走廊里坐了很久。
她告诉我,她叫圆圆,是团圆的圆。
期间,她趴在我怀里睡着了,又长又翘的睫毛微微颤动,似乎睡得很不安稳。
我扯着身上那件宽厚的风衣将她紧紧的包裹在怀里。
她好像曾经的我,又好像我和林深曾经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如果当初,我和林深的孩子还在,大约也像她这么大了……知道我决定收养她的时候,林深发了好大的火。
他彻底的沉下脸,神色紧绷,眸色带着戾气:“一个来路不明的野丫头,带在身边做什么?
你知道的,我最烦小孩了!”
可是林深,如果你知道曾经我们之间也有过一个孩子,你也会这样吗?
我想,至少曾经的林深不会。
这是我第一次反驳他,肩膀是止不住的颤抖,任凭泪水肆无忌惮的顺着脸颊滑落:“林深,你知道的,我这辈子都怀不上了。”
四年,每个极尽缠绵的夜晚,我一直都在吃药。
医生说,我之前小产,对身体伤害本来就很大,加上长期吃药,内分泌和激素水平都失去了平衡,我这辈子,都不能再怀上了。
不知是因为心软还是内疚,最终林深还是松了口,只是脸色依旧差到了极点:“随你。”
我以最快的速度办好了领养手续,将他妈妈的尸体火葬后,找了块风水还算不错的墓地让她安息。
做完这些后,我给她找了A市最好的幼儿园,叮嘱了管家贴身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我第一天送圆圆去幼儿园的时候,她不哭不闹,很快就和同学们玩在了一起。
我隔着铁栅栏看着她的笑脸,就像是在看小时候的自己。
期间,林深已经按照惯例飞往法国去看他的白月光了。
林深不在国内,所以我不需要到公司上班,这是公司默认的规矩。
林深对我一直都很大方,我跟了他四年,我的每一个生日,每一个节日,就算是平常的日子,只要他心情好,他都会给我转很多红包。
这些红包里的钱大大小小加起来,都足够一个普通的上班族好几辈人用。
就连我现在住的那套别墅,都是林深送的。
他回来的那天,我便马不停蹄的开车去机场接他。
不曾想,这次,他身边多了一个女孩。
女孩笑容明媚,肌肤白净细腻,长裙逶迤,步步生莲,哪怕只是站在那,就能吸引绝大多数人的目光。
我下车为他门打开车门。
就听见他身边的女孩看到我后,似乎有些不满。
她抱着林深的手臂撒娇:“怎么是个女司机啊?
你不是说你身边没有女人的吗?”
林深抬眸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在责怪我,随后耐心的哄着苏晚晚:“只是个普通员工而已,晚晚别多心了。”
3听着这些对话,我用力压下内心的酸涩,强装镇定的将他们送回了林家老宅。
这几日A市的温度急剧下降,加上这段时间帮圆圆办理各种手续,我似乎是感冒了。
管家替我准备了药,吃下后我便上楼休息。
我又梦见徐青了。
梦里的林深那时还没和林家相认,那个时候,他叫徐青。
我们在孤儿院长大,从小他就比同龄人要高出一截,因为长得好看,很多女生都喜欢围着他转。
而我当时又矮又小,时常被一些大一点的男孩欺负。
在孤儿院时,他站在我身前,他的拳头狠狠的砸向所有欺负过我的男孩,一遍又一遍的替我讨回公道。
我二十一岁那年,A市难得的下了一场大雪,他那年二十二。
那时候我们很穷,穷到一包泡面需要掰成碎碎,你一口我一口的吃一天。
穷到住的地下室阴暗潮湿,夏天闷热,冬日漏水。
冬日更是艰难,漏水的地方形成一道道锋利的冰凌,一不小心,徐青很有可能就会受伤。
所以,一个近一米九的大高个日日都要弯着腰在狭小的地下室缓慢行走。
长此以往,他的腰总是会疼。
可即使日子艰难成这样,他依旧给我买二三十一包的卫生巾。
很多次我责怪他乱花钱,他却委屈的告诉我,他在网上查了,女孩子这方面马虎不得。
下大雪那天,我和他一起堆了一个雪人。
他被冻得发红的手指摩挲着我的脸,美丽的瞳仁蓄满了浓浓的爱意,他说:“下次为你堆雪人,雪人的手上一定拿着一大束红色的玫瑰。”
“为什么是红玫瑰?
我喜欢洋桔梗!
因为这是你送我的第一束花!”
“好,我以后天天都送一束给顾云!”
“徐青,我爱你!”
“徐青也爱顾云!”
他的语气是那样的坚定,以至于这个承诺,我记了很久。
很快,我被一道强劲的力量拽起,我的意识被强行拽回现实世界。
面前那张脸和梦境里的那张脸不断交叠,只是眼底没了爱意,剩下的,是无尽的愤怒。
林深双目赤红,握在我手腕上的力道逐渐用力,他低哑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凶狠执拗。
“徐青是谁?
除了我,你还有别的男人?”
“你做梦都在喊他的名字,徐青到底是谁!”
此时我才感觉到我的脸上满是泪痕,我眸中带泪,努力扬起一个看起来得体的笑容。
“徐青,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也是我最爱的人。
林深,你比不过他的。”
林深愤怒的摔门离开。
我躺在床上,像是被抽干了身上所有的力气。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传来异响,随后一杯水和一颗糖被放在了床头柜上。
圆圆软软糯糯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妈妈,吃颗糖就不难受啦!”
接着,一颗糖递到了我的嘴边。
我张口吃下,糖很甜,可我的心却很苦,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圆圆扯了一张纸巾替我擦眼泪:“妈妈哭,圆圆难受……”我胡乱的将眼泪擦干后起身,抱着圆圆回了她的房间。
原本我们应该是睡同一间房的,只是我不想把感冒传染给她,所以今晚没和她一起睡。
没想到她自己跑出来了。
第二天,我将圆圆送去幼儿园后便去了公司。
刚进公司,周围议论不绝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听说了吗?
今天公司空降了一个美女总监,听说还是林总的未婚妻呢!”
“那岂不是未来老板娘?”
“能嫁给林总的应该不是普通家庭,估计只是来体验生活的。”
“有道理,那顾秘书……”提到我,所有人都露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是了,他们所有人都知道,我就是那个被林深养在身边的金丝雀。
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一个靠着身体上位的女人。
如今,林深的未婚妻回国,我自然是要识趣的收拾包袱离开。
离职是我昨晚就想好的,也算是给林深和自己一个台阶下。
靠着这些年来赚的钱,我和圆圆的生活不会差。
我冷着声音打断他们的谈话,眼神犀利的盯着刚刚还在侃侃而谈的众人:“工作都做完了吗?
有心思在这闲聊。”
刚刚还在闲聊的众人瞬间转变态度,每个人都低着头灰溜溜的回到工位上。
我转身离开的时候,我听到有人对我颇为不满。
“不就是个靠身体上位的人吗?
装什么啊?”
“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林总的未婚妻回来了,我看她的好日子也要到头了。”
我离开的脚步一顿,他们的画就像是一把利剑,将我的心绞成一滩烂泥。
半小时后,我捏紧了手上的离职报告,敲响了林深办公室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