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我低着头,小声说道。
一顿饭宾主尽欢,喝了点酒的父亲早早睡去,我却辗转反侧。
再听到徐思年的消息时,已经是半年后了。
军区的人找到我,语气沉重,带来的是徐思年的死讯。疆城突发雪崩,徐思年所在的步兵团受灾严重,他在搜救队友的途中踩落悬崖牺牲了。
来人还带来了徐思年的遗物,一个精致的礼盒。说是徐思年的遗言,要交给我的。
我盯着那个盒子,没伸手去接。良久,我才开口,「替我…转交给余苗吧。」
我们没什么关系了,把这留给余苗,也算给她当个念想吧。
听说余苗被送去乡下,一心念着徐思年,太久见不到,竟都有些疯疯癫癫了。
张逢景大概是听到了消息,慌慌张张地赶来,一脸担忧:「岁岁,你还好吧?别太难过了……」
我冲他笑了笑,「我没事。倒是你,怎么慌成这样?」
他愣了一下,随即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还怕你想不开……」
「我为什么要想不开?」我轻松地反问,「我和他早就结束了。况且……」
我顿了顿,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我拿到了梦寐以求出国进修的名额」
张逢景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太好了!我就知道你可以的!」他激动地抓住我的手
「逢景,多谢你的帮忙」我反握回去,真心实意的感谢他。
送我出国那天,父亲没抽出时间,张逢景来送的我。
他把行李递给我,欲言又止,扭扭捏捏「岁岁,我……我可以给你写信吗?」
我被他这副憨憨的样子逗笑了,「想写就写呗,怎么还扭扭捏捏的?」
他脸「腾」地一下红了,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就是……」
走到通道尽头时,我隐约听到他大喊了一声:「我等你回来!」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国外的日子并不容易,花了一年的时间我才能完全无障碍沟通。
但这一年我收获颇丰,我成了中国第一个有资格加入英国皇家芭蕾舞团的人。
在我来之前,我一直以为洋人打造的《天鹅湖》《胡桃夹子》《堂·吉诃德》等已成了芭蕾难以逾越的“喜马拉雅山”
交流学习之后,我时常和中央芭蕾的苏团长写信沟通,如何打造中国版的新芭蕾舞剧。
但我更多的是和张逢景的信件往来。国外的日子枯燥乏味,我偶尔给他写信,也大多是些流水账,没什么可写的。他寄来的信却截然不同,有字有画,生动灵活。
他会画我爸醉醺醺地抱着酒瓶唱歌,会画舞蹈团的同事结婚时的滑稽场景。
还会绘声绘色地描述他听来的八卦,譬如楼下的王大妈又和隔壁老李吵起来了,原因是老李家的猫偷吃了王大妈晾晒的咸鱼。
他像个老派的播音员,用文字和图画,将国内大大小小鸡毛蒜皮的事情,事无巨细地讲给我听。
读着他的信,我仿佛还能嗅到家乡潮湿的空气,听到熟悉的乡音。
一次,张逢景寄来一张素描,画的是他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