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以前,我觉得他爱护我。
现在却觉得,他嫌我出门丢人现眼。
晚上,假肢卸下。
他搂着我亲吻,肢体僵硬,有意无意避开那条断腿。
我推开他。
看着腿的断面。
我是疤痕体质,那断面蜿蜒起伏的肉虫,像蜈蚣攀爬,谁看了谁害怕。
我看着看着,突然就觉得很委屈,想哭。
我也曾有一条好腿。
我的腿,是为救江辞的弟弟小冬断的。
那时候我还在做摄影,去街头拍摄,正扛起相机,突然看见一辆失控的货车冲过来,车前站着一个拿糖葫芦的小男孩!
顾不得多想,我把相机一扔,扑过去把小男孩抱走!
他躲开了,我却被货车压断了一条腿。
真的好疼啊。
好疼。
现在想起那撕心裂肺削皮断骨的疼,我都疼的心里直哆嗦。
江辞把我从车底下抢出来,一路狂奔去医院。
他给医生下跪,求接上我这条腿。
可惜后来还是截肢了。
江辞家给了我大额的谢礼。
后来江辞经常来照顾我,给我装最先进的假肢,陪伴我做康复,适应假肢。
我说:“你家不用总心里过不去,我救你弟弟是下意识反应,你们也给了谢礼。
以后不要来了。”
我没想就此要挟江辞家什么。
那是我自己的选择。
虽然遗憾,但总归救了一个孩子的命。
他看我许久,笑的无奈又宠溺:“我就不能只为了你来?
这么久你就一点看不出,我喜欢你?”
他说爱我坚强勇敢又善良。
他说看见我的笑,心情就会明媚。
他爱我爱到骨子里,给我盛大婚礼。
江辞。
三年了,我一直以为我很幸运。
原来不过如此。
你的所谓爱到骨子里,是对我的伤疤恶心,嫌我丢人。
江辞的弟弟小冬央求我,接他放学去玩。
小冬今年十一岁,可可爱爱。
他很记我的恩情,每年都给我送手工礼物。
我穿好假肢。
附属小学门口,小冬亲切地跳过来,把手里的千纸鹤递给我。
突然他的目光转向对面的大学校门。
我顺着看过去,心头一震,身躯瞬间僵硬。
江辞和林乐暖,在车前拥抱。
江辞无限爱怜地,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俊男美女。
小冬说:“他们看起来好般配啊。”
我还未开口,小冬突然大声喊:“哥哥!
乐暖姐姐!”
那二人惊讶回头,看见我。
林乐暖目光闪躲。
江辞的脸上闪过尴尬和惊愕,又慢慢转化成了恼怒。
“你怎么来了?”
江辞走过来,面色不虞,勉强伪装关切。
我失望至极:“你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你和林乐暖。”
“乐暖被同学霸凌,头都被打破了!”
他皱着眉,耐心解释,压低声音:“我来看看她的伤势。
我们之间不是你乱想的那样。”
一阵风吹来,我的长裙飘开,露出空空荡荡下的金属假肢。
“好吓人!”
一个小男孩指着我的腿喊。
江辞的脸色更难看:“不是跟你说了吗,出门要穿长裤,别人这样说你,我听了心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