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狩猎那天,我才知道姬宁说的京郊狩猎是皇家安排的。
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阵仗,既紧张又新奇,坐在马车里一直偷瞧外面排成长龙的队伍。
姬宁笑着斥我:“出息。”
不过说归说,他也没拘着我。
到了猎场,他不知打哪儿来的锥帽,将我整个头罩得严实。
这锥帽上也不知罩的什么纱,从里头往外瞧,竟半点儿也不挡视线。
“听好了,除了跟小爷在帐子里,这锥帽必须走到哪儿带到哪儿。”
我听话的点头,决计不会给他闯一点儿祸。
刚下马车,迎面过来两个与姬宁年纪相仿的少年,笑着同姬宁打趣。
“往常不见姬宁兄带丫鬟在身边,近来是突然转性了?”
姬宁笑着打开他的手,倒也没说什么。
我将手掩在长袖里捏了捏,心里对‘丫鬟’这两个字不是很舒服。
我跟在三人身后沉默的走了一段,瞧见的人越来越多,其中倒也有许多女子与我一样带了锥帽。
只是有些穿的华贵的,带的锥帽也比我的好看不少。
我是见识少,却也不傻,立刻就分辨出来这些人与我的区别。
难怪那两人只一眼,便将我认作了丫鬟。
所以,姬宁刻意给我准备这样一顶锥帽,也是将我当‘奴’看待的吗?
我突然就对这场围猎提不起半分兴致了。
狩猎开始前圣上在高台上慷慨激昂的说着什么,我是一句也没听清。
姬宁时不时从他面前的长案上拿点吃食,偷偷塞给站在后面的我。
他塞给我,我便吃。
赌气似的,塞得双颊鼓鼓。
等到圣上讲完,我已经吃撑了。
姬宁站起来打算入场了,低声交代我坐在席上别乱跑。
我没理他,他奇怪的看我一眼,恰好来时的两个少年喊他,他便去了。
场上的男人们一走,夫人小姐们便活络的多了,她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起了家长里短。
百无聊懒,我竖起耳朵听八卦。
只听隔壁夫人说谁家的小妾生了个孩子让嫡母抱走,后来就被嫡母磋磨死了。
那位夫人刚讲完,又换了位夫人说谁家主母不能延续香火,买了个良家子,生下孩子后去母留子了。
又一位夫人抢着说,谁家的通房想借子上位,最后被当家主母直接杖杀了,一尸两命。
聊的很是吓人,我手里的果子好几回差点滚出去。
这高门大户里的主母都是财狼虎豹吗?
人命如此轻贱。
我听的煎熬,好在姬宁他们赶在落日前回来了。
在山脚下交了猎物,姬宁就带着我回了帐篷。
我刚将锥帽脱下来,姬宁就将一根木头簪子递到我跟前。
我诧异的接过来打量,上头雕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兔子,兔子踩在祥云上,憨态可掬。
我好奇的问他:“不是去打猎么,怎么有空做这个?”
姬宁往榻上一趟,不在意道:“打两只意思一下就得了,一直打多累。
躲懒的时候发现一块木头不错,雕来玩儿。”
我应了一声,将木头簪子收了起来,心中并无多大欢喜。
第二日姬宁依旧去打猎了,我在帐篷里呆着,憋闷了一日。
第三日姬宁说他不想去打猎了,带着我在周遭转悠起来。
皇家的猎场很大,是好几个山头连在一起的。
打猎的山头就那么两个,圈了起来的,没圈起来的地方是刻意留给那些夫人小姐散心用的。
我跟着姬宁在山里乱窜,每每走到没人瞧见的地方,我就野的不行,得了姬宁好几顿训斥也依旧觉着开心。
人快乐的时候总会觉着日子过的快,转眼就到了回京的日子。
不同来时,回去的时候我趴在马车里,一脸的惆怅。
姬宁笑着将我捞进怀里,承诺月余后的乞巧节带我去放花灯,我这才开心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