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医生话还没说完,顾彦就严词拒绝:“不行,绝对不能做手术!”
他看向柳医生,声音不自觉颤抖,近乎哀求:
“你再想想办法,不管要花多少钱,花多少代价,只要能治好她,我在所不惜。”
柳医生叹了口气:“我们已经用了最好的药了,还是没能延缓癌细胞的恶化。”
“再这样下去……”
顾彦的掌心已经沁出冷汗,“为什么、为什么会恶化这么快?一开始不是说是早期吗?不是说治愈的几率很大吗?”
他崩溃吼道:“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我谢过医生,让他先出去了。
顾彦像一只背遗弃的小狗,整个人被深深的无力感笼罩,滚烫地泪落下来。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他。
已经是冬至了,我住进来时窗外的树还郁郁葱葱,我眼睁睁看着它们的叶片被风吹落,现在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
我拍了一下顾彦的手背,轻声道:“我今天想吃饺子。”
他怔怔地抬头看向我,有一滴泪还悬在眼角:“可是医生说——”
“吃一点没事的,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
顾彦叫人买来原材料,说他要在病房里亲手包。
vip病房虽然大,各种设施也齐全,但还是不如在家里方便。
我叹了口气,无奈道:“不用这么麻烦,吃速冻的就好。”
“可你不是爱吃以前阿姨包的饺子吗?她离开前我找她学了。”
我微微张着嘴,愣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怎么知道的?”
顾彦说我从前为了维持身材再好吃的东西也只吃一点,可一遇上阿姨包饺子就会多吃好几个。
这还是我认识的顾彦吗?
我没想到顾彦会关注这些,我认识的顾彦应该对我漠不关心,多看我一眼都会觉得烦。
可是他现在告诉我,这些并不是全部,其实他也关注过我的喜好,也会偷偷观察我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
顾彦不让我动手,我只好坐在床上看他从和面开始包饺子。
就算找阿姨学过,顾彦私下里应该也没怎么做过,我等着看他的笑话,却没想到顾彦做的无比熟练,简直不像一个初学者。
“你做过很多次了?”
顾彦摇摇头,“可能最近做饭做多了,做出手感了。”
我怔怔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做饭了?”
“不然你以为你最近吃的东西是怎么来的?”
自从那天说想吃米饭之后,我有特别想吃的东西就会和顾彦说,他毫无例外都会给我买来。
我能吃的东西不多,来来去去就那么几样,顾彦怕外面买的不干净,吃多了对我不好。
让家里的厨师做了送过来,时间又太久。
他便私下里找人把我最近吃的几道菜都学了。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顾彦用满是面粉的手在我鼻尖轻点了一下,笑容里带着几分落寞:
“我怕你知道是我做的就不吃了。”
这天晚上,我在病房里吃上了刚出锅的饺子。
从前顾彦几乎不和我一起过节,更别说一个小小的节气。
要么是加班,要么是有另外的人要陪。
我也不想回父母家,总是一个人在家里吃着前一天晚上剩下的残根冷炙。
因为阿姨也要回家过节,我总不好叫人留下来帮我做饭。
元旦、端午、中秋,甚至除夕……我一个人静默地坐在餐桌前,从夕阳西下一直坐到窗外燃起烟花。
刚出锅的饺子很香,我一口塞进嘴里。
不知道是醋太酸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我鼻尖一酸,眼睛里蓄满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