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听到书房里传来的声音，原本一脸怒意的柳如烟一愣。
「你说什么？」
「书桌上有什么？」
她的声音里都带着一丝颤抖与不可置信。
「如烟，给你。」
好友将东西拿了出来，递到了柳如烟的手上。
看着白纸黑字的五个大字。
「离婚协议书。」
还有那枚再熟悉不过的戒指。
柳如烟只觉得大脑一瞬间空白，一下子瘫倒在地。
一旁的夏彦连忙上前将她扶起：
「如烟姐，你别这样吓我。」
「这陆先生也太懂事了，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跟你提前商量！」
看似是在替柳如烟指责，可他的眼神里却是难掩的喜色。
下一秒，柳如烟竟伸出手，用力将夏彦无名指上的戒指拔了下来。
又将自己的戒指取下，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嘶——痛——」
「如烟姐，你弄疼我了！你为什么要把我们的定情信物扔掉？」
夏彦捂着手指，倒抽了几口凉气。
「一定是因为这破戒指，陆景和才会跟我闹脾气的！」
「夏彦，要不是你当初非要买，又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柳如烟用手指着他的脸，大声呵斥道。
夏彦则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是第一次她对自己发脾气。
愣了半晌，他小心翼翼的牵住柳如烟的衣角：
「别生气了，如烟姐。」
「没有了陆景和，你还有我呢。」
「只要你愿意，我们明天就去领证！」
「我夏彦发誓，这辈子都不会辜负你！」
话还没说完，柳如烟直接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她用的力气极大，夏彦整个人都因为惯性，向后摔去。
哀嚎不断。
可柳如烟却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一般，只是死死盯着那份离婚协议书。
「陆景和，我一定会把你找回来的！」
说完，她直接略过躺在地上的夏彦，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如烟姐，如烟姐。」
他伸出手，大喊道。
可那道背影根本没有停下，甚至越走越快，最终消失。
夏彦的心里不由得有些慌张，
他觉得好像有些事情正在逃脱自己的掌握。
而一旁的大家看向夏彦的眼神里也带了些探究与嫌弃。
毕竟，他刚才说的话，所有人都听见了。
也都知道他想要上位的心思。
「这回我总觉得有些不妙，姐夫估计是真的心寒了......」
「昨天在山上，姐夫肯定什么都看到了。」
「唉，本来多好的一对啊，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我看都是因为夏彦这小子。」
「确实，夏彦回国了以后，天天缠着如烟，如烟和姐夫才会出现问题的。」
「我们做的也不对，姐夫多好的人啊......」
......
柳如烟走后，大家议论纷纷，脸上不约而同都带着后悔。
6
而那头，柳如烟发疯似的找遍了所有我可能去的地方。
交响乐团，最爱的餐厅，常去的书店
......
去的地方越多，她心中的不安感觉愈发强烈。
每个地方这些天我都去告别过。
最后，她敲响了父母家的门。
「你还知道回来？」
柳父冷哼一声。
「陆景和突然消失了，就给我留下了这一份离婚协议书！」
「不仅如此，他还伪造我的签名，我根本没印象签过离婚协议书啊！」
「爸，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柳如烟一脸焦急的将文件递到他面前，问道。
柳父注视着面前的女儿，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他才重重的叹了口气：
「小陆前几天确实来找过我，这份离婚协议书我见过。」
「至于字迹，连我都辨认的出，这是你亲手签下来的，你自己看不出来吗？」
柳如烟脸色霎时变得惨白。
她死死盯着签名栏，脑子里浮现出了那天晚上的情景。
我确实是拿过一份文件让她签名。
而当时，电话那头，夏彦正在撒娇催促她过去。
她就没细看文件的内容。
「我......我真的不知道那是离婚协议书啊。」
「要是知道的话，我根本不可能签字的......」
「爸，现在怎么办啊，我找不到陆景和了，他跟你关系最好，你一定知道对不对？」
柳如烟抓住柳父的手臂，恳求道。
连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我也不知道小陆现在在哪里。」
柳父话语一顿，苦笑道：
「如烟，你对他造成的伤害太深了。」
「我对他造成的伤害？」
柳如烟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柳父。
「夏彦。」
「你是有丈夫的人，那夏彦又算什么呢？」
「小陆脾气再好，你也不能做出这种事情，连我都觉得愧对小陆啊。」
面对父亲的质问，她下意识的反驳：
「夏彦，我就是把他当亲弟弟。」
「柳如烟！」
「我怎么会养出你这种女儿！」
柳父拔高了声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你和夏彦是姐弟关系？你以为大家都是傻子吗？」
「连你爸我都看得出来，你以为小陆意识不到？」
柳如烟还想反驳，嗫嚅了半天，却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因为连她自己都觉得，用姐弟关系来形容她和夏彦，实在是荒唐至极。
「如烟，自从夏彦回来，你在小陆身上付出了多少？」
「你有关心过他的生活吗？」
「不，你没有！」
「他母亲，你的婆婆癌症去世的时候，你在哪里？」
「那时，连我都在小陆老家待了一周，你呢？」
柳父越说越生气，直接站起身来，用手指着柳如烟的脸。
极力压抑着心里的怒气。
「小陆多好的孩子啊，早知道我柳强的女儿是这副德行，当初我就不应该把你介绍给他！」
「结果害了人小伙一辈子！」
......
后面的责备，柳如烟已经听不见了。
她的脑海里只是不断循环播放着
「癌症去世」这四个字。
「爸，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癌症？去世？」
「你说的是谁？」
柳如烟的脸上没有意思血色，问出这几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在颤抖。
「小陆他妈妈，你婆婆，胰腺癌晚期，一周前刚去世！」
「什么？」
「这不可能！为什么我根本不知道！」
柳如烟脚下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她的嘴里重复说着「不可能」这三个字，
脑海里却浮现出了半月前我给她打过的那几百个电话。
还有那天晚上，我从老家回来时，苍白的脸色。
「陆景和，这就是你要和我离婚的原因吗？」
她设想过无数的原因，却从来没想过竟然会出了这么大的事。
如果能重来一次，她绝对不会再这样。
她一定会第一时间赶到我的身旁。
只可惜，根本就没有重来的机会了。
眼泪不知何时布满了整张脸，柳如烟捂着脸，
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现在知道后悔了？晚了！」
「我当时给你发了多少短信，你为什么不来？」
「不仅如此，还在朋友圈晒陪那个夏彦旅游的照片。」
「柳如烟，我怎么会有你如此冷漠的女儿啊！」
柳父冷笑一声，说道。
「什么？短信？」
柳如烟一下子抬起了头，一脸的不可置信。
「爸，你给我发短信了吗？」
「我从来都没有收到过啊？」
7
柳父也是愣住了，到嘴边的指责话语又咽了回去。
「没收到？不可能啊。」
「我给你发了短信，你是回复了的。」
「后来我见你一直不来，还给你打过电话，是你的一个男秘书接的，说会转达给你。」
他边说边拿出手机，翻看着记录。
「你看，十天前的下午六点，我给你打过电话，通话时长一分钟。」
柳如烟看着面前的通话记录，喃喃自语：
「十天前，我和夏彦两个人在欧洲，根本没有带秘书啊。」
「而且，我的秘书都是女的，怎么可能会凭空出现一个男秘书。」
突然，她似是想到了些什么，眼神陡然变得凌厉。
「是夏彦。」
「一定是他，假装我的秘书接了电话，却把消息瞒了下来！」
一旁的柳父此时也是反应了过来，
他快速翻看着短信界面。
「这条短信，是不是也不是你回的？」
柳如烟接过手机，看着那自己根本从未见过的短信内容，眸色暗了暗。
然后咬着牙，点了点头。
不用想也知道，知晓自己的手机密码，又能随时翻看手机的人，
也只有夏彦一个人了。
「爸，我现在就去找夏彦！」
「这件事，我一定要让他给我一个解释！」
柳如烟脸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她看向柳父，郑重地说道。
旋即便准备起身离开。
「我跟你一起去。」
「正好我也想听听，夏彦还想怎么狡辩。」
柳父点点头，也跟了上去。
而另一边，不知道事情最新进展的大家，连同夏彦，都还等在原地。
「如烟，你怎么回来了？」
「姐夫人找到了吗？」
「柳叔叔，您怎么也来了？」
见柳家父女两人面色铁青的走过来，大家的心里都充满了疑惑。
「夏彦呢？在里面吗？」
「在的，他说要在这里等你回来，一直没走呢。」
柳如烟点点头，径直大力的推开了房门。
「如烟姐！」
「你总算是回来了，你不知道阿彦刚才有多担心你。」
坐在沙发上的夏彦惊喜的喊道。
若是换做以前，听到他这样的撒娇，
柳如烟就是生再大的气也会瞬间烟消云散。
但现在，她的脸色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是愈发阴沉。
看向夏彦的眼神里，也没有以前的宠溺。
取而代之的是愤怒与失望。
「夏彦，陆景和的母亲生病去世的消息你知道吗？」
夏彦的脸色一僵：
「啊？」
「我......我......我怎么会知道呢？」
他极力克制着心中的慌张，很显然，柳如烟会问这个问题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
但他却咬死不能承认。
因为一旦承认是自己隐瞒了消息，
不仅柳如烟会离开自己，其他人也一定会在背后编排他。
想到这里，夏彦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努力保持着冷静。
「夏彦，我再问你一遍，你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情吗？」
柳如烟的眼神愈发犀利，眼底的失望之色也是越来越浓。
「如烟姐，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到了什么虚假的消息。」
「但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要是不信，大可以找人来和我对峙！」
「我问心无愧！」
夏彦依然嘴硬的连连反驳。
就在柳如烟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柳父终是忍不住站了出来。
「对峙？」
「好，我就来和你对峙对峙！」
「看看到底谁才是那个谎话连篇的人！」
夏彦直接愣住了，眼底的心虚也是越来越明显。
8
所有人都围了过来。
「柳叔叔，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您要和夏彦对峙什么啊？」
大家都是一脸好奇。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柳父和夏彦身上。
柳父直接将手机甩在了客厅的茶几上，冷笑一声：
「夏彦，十天前，接我电话的那个人是你吧？」
「你假称是如烟的秘书，并且承诺会转达小陆母亲患病去世的消息，我没冤枉你吧。」
夏彦的脸色一瞬间煞白：
「柳叔叔，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又转头看向一旁的柳如烟，眼睛里都是乞求：
「如烟姐，你是最了解我的，我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呢？」
「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柳如烟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人，竟觉得陌生无比。
她没有想到，在铁证面前，这个男人竟然还能试图给自己撇的一干二净。
柳父又是一声冷笑：
「还有我给如烟发的短信，也是你回的吧。」
「你以为你删除了她手机上的记录就能掩盖一切吗？」
「夏彦，你真是烂到底了！」
柳父的话一说出来，所有人看向夏彦的眼神都变了。
全是嫌弃，厌恶与鄙夷。
甚至有人悄悄后退，拉开了和他的距离。
仿佛夏彦是夏日里恶臭的垃圾一般。
他自然也是感觉到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竟站起身来，指着柳父就骂了起来：
「柳叔叔，我以前尊重您，是把您当长辈。」
「可您也不能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啊！」
「这种是要讲证据的，就单凭这短信和通话记录，怎么证明是我？」
「也有可能就是柳如烟她自己回复的呢？」
「怎么，现在后悔了，就像拿我来背锅了？」
饶是柳父，也是被夏彦的无耻给震惊到了。
他冷哼一声，将手机里的一段录音点开。
赫然就是当初夏彦冒充男秘书，瞒下消息的那通电话。
「我是柳总的秘书，柳总现在正在开视频会议。」
「好的，我会把这件事情转告给柳总的。」
里面，夏彦的声音很清晰。
这份录音一播放，夏彦的脸色直接惨白到了极点。
他试图拉住柳如烟的衣角：
「如烟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是因为太爱你了。」
「你最后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求求你了......」
柳如烟没说话，却抬起脚，挣脱了他的拉扯。
眼里的嫌弃之色丝毫不掩饰。
而一旁看戏的众人也是小声交谈着：
「真没想到，这夏彦人品这么差。」
「如烟为了他，付出了多少啊。给他安排工作，给他钱，他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如烟都能给他摘下来。」
「是啊，可人家呢，野心可是大着呢。」
「这种人渣，我们还是离远点比较好。」
......
9
第二天，夏彦的所作所为就被发布到了网上。
立刻霸占了热搜，引发了全网的嘲讽。
更有甚者，扒出了夏彦和柳如烟的真实身份。
有网民自发去京市交响乐团外面拉横幅。
要求乐团整治首席小提琴手的个人作风问题。
乐团直接开除了夏彦，不仅如此，他还被乐协加入了黑名单。
以后，没有一个交响乐团会要他。
失去了工作，同时失去了柳如烟经济支持的夏彦，
为了生计，只能在一家酒吧当乐手。
可就算是这样，还是有眼尖的网友认出了他。
强烈要求酒吧将他辞退。
最后夏彦只能收拾东西，像只过街老鼠一样，狼狈不堪的离开京市。
至于柳如烟，婚内出轨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柳氏集团的股价直接跌停。
甚至还有不少合作商要求终止合作。
最终她迫于压力，选择辞职，将集团重新交到柳父的手里。
至于我，回到了母亲待了大半辈子的山村。
留在了当地的希望小学当音乐教师。
渐渐地，我也明白了为什么母亲会这么爱这个地方。
尽管这里的物质条件与京市相比，天差地别。
但山清水秀，人心淳朴。
在这里，没有勾心斗角。
每个人的灵魂都是纯净，没有污垢的。
柳如烟来这里找过我，风尘仆仆。
连鞋子都磨破了。
这对于她这么个千金大小姐来说，确实不容易。
她哭着求我的原谅，说看清了夏彦的真面目，也已经和他彻底断了联系。
问我们之间还有没有可能。
我没说话，只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可能了。
永远都不可能了。
-完-
